破庙里的老人都没了。
容华与江流石每天都要安葬他们,为他们寻一处好地方。
愧疚、悲凉与无能为力交织在一起,无时无刻在折磨着容华,可她不愿表现出来,因她希望每个老人走得安详。
老人们太苦了,因此她愿意每日强颜欢笑,让老人们在最后的日子里,念着世间的最后一点好。
最后一个老人去的时候,拉着容华与江流石的手,向他们道了谢,说他总算有人送老归山,不枉来世上一遭。
容华从没想过,她没让老人们吃饱穿暖,也没有药材为他们医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世。
她如此的无能,到最后,竟然能得到老人的一句谢。
容华想哭,旁边的江流石轻拍了她的后背,望着她,给了她一个笑。
而后,江流石扯了个最温暖的笑容,转向老人,又主动握着老人的手,轻言细语地为老人说了一些祝福的话。
当安葬了最后一个老人,破庙里空空荡荡,让容华感觉茫然,又痛不可当,可大雪封路,她连回避都不能。
终于,她熬病了,躺在破庙里终日迷迷糊糊。
江流石看着容华病倒,急得嘴角起了燎泡,整日里都睁着眼,生怕容华醒了要水喝。
容华心内悲凉,又熬病了,根本没有胃口,几日都不愿进些水米。
江流石把厚的外衣都铺在容华身上,自己只穿了几件单衣,但他心系容华,冻得瑟瑟发抖都不自知。
“阿弟……”
“阿娘……阿娘……娘……”
江流石去外面找了些野果,又寻了些野菜回破庙,刚一进庙门,就听到容华迷迷糊糊的叫人。
江流石吓得心都颤了,他这么些天,总有老人在临死前唤“阿娘”。
如今公主唤了,他就吓得心尖儿颤动,恨不能替她生受。
江流石上前去,瞧见容华脸色通红,唇干得起皮,整个人憔悴苍白得可怕。
“娘啊……”
容华又唤了一声“娘”,江流石听不得这个字,连忙拿手去触了容华的唇。
这一触碰,就发觉容华连唇都烫得惊人,他又慌忙去摸容华的额头,那里更是滚烫。
“阿容,我的阿容。”
江流石心疼极了,连忙把厚的衣物替容华脱下,只留下一层薄薄的亵衣。
可容华全身都滚烫得通红,刚刚又捂了厚厚的几层衣物,身上洇了不少汗,那些亵衣早湿透了。
江流石心里急得很,早就不记得什么男女大防,一心只想容华好起来,因此想都没想就把容华最后的衣物都给脱了。
容华额头上又出了些汗,头发也有些湿,江流石便用干了的衣物替她擦干了发。
可就算是脱了衣物,容华身上还是烫,嘴中依旧说着胡话。
江流石想,要是此刻有人能救公主,他给人做牛做马报答都成。
他甚至求了满天的神佛,可终究无用,容华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上仍旧出汗,整个人就像枯萎了一般。
看到容华这样,江流石再顾不得求什么神佛,他连忙去舀了热水,想要给容华喂,可她根本喝不进去。
江流石想都没想,就把热水含在嘴里,向容华嘴里渡去。
从前,江流石用嘴替别人渡水渡药,只是争个情趣,是件儿缠磨勾引人的手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