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月。

桑镜尘终于崩溃，带着一众长老小尾巴，登顶“哭爹喊娘”峰。迎面便是一股劲风袭来，他挥袖打出一层防护罩，定睛一瞧，那劲气已经撞出一层层涟漪。

不远处，两道身影正在对战。

无形的刀光剑影遍布四周，白衣少年轻松闪躲。忽闻一阵尖锐的剑吟声，粉衣小姑娘踏身而上，凌厉的剑刃快得分出几道残影。铿锵声响彻天地，不过几个呼吸间两人便已交击了不下百次，风起云涌。

不知过了多久。

白衣少年脚下一转，侧身执剑挡开，与粉衣小姑娘身影身影纵横交错，同时停手。

一人举剑横亘在对方脖颈，另一人剑尖抵着对方胸口。

一人一击即可毙命，不死不休；另一人以剑便能退敌，手下留情。

秉持的信念犹如天渊之别。

桑镜尘心口“咯噔”一声响，眉头瞬间拧紧，望着这幅对峙的场面不知为何生出一种恐慌感。

“不错。”他出声打破沉默，快步上前，脸上一点忧色也瞧不出来：“忱舟，你进步神速，刚才可是悟出了自己的剑意？”

顾睢掀唇一笑：“渊渊若海，取自《庄子·知北游》‘渊渊乎其若海，巍巍乎其终则復始也’。弟子期望日后做个锄强扶弱，匡扶正义的君子侠士，时时刻刻秉持住良善之心。”

桑镜尘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朗笑出声。他相信顾睢说的是真的，观其剑意辨识其心，日后这个徒弟定然名正言顺的担得上君子侠士四个字。

可是相对的……

桑镜尘忧心仲仲地凝视着桑乔，他怕闺女会误入歧途。

没想到过了近一年，她的剑意不仅戾气未减，反而愈发冷戾，不像是正道人士该有的模样。究竟秘境中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令她性格大变，得抓紧时间与她好好谈心了。

顾睢眼睫落下，遮挡住瞳眸底的深色。

他顺着桑镜尘的思路，继续往下深想。按理说，上辈子这个时候桑乔剑法孤傲，并没有参杂一丝戾气，直到桑镜尘陨落在血祭骷髅阵才转变。莫非，血祭骷髅阵就是那个契机？

“乔乔，你跟我来。”沉吟片刻，桑镜尘敛起神色，率先抬脚朝着后山走去。

桑乔收起剑，不疾不徐地紧随其后。

诸位长老面面相觑，峰主怎么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弟子进来在学业上遇到一些难题，不知道长老们有没有时间，能否为我解答一二？”少年清越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长老们的注意果然都被吸引过去。

山峦之巅。

冷雾袅绕，风云翻滚。

桑镜尘负手而立，法袍被呼啸的风声拂得猎猎作响。听到身后停下的脚步声，他长叹一声，问道：“乔乔，你还记得桑家的家训吗？”

“记得。”桑乔淡声道：“除魔卫道，扶危济困。”

桑镜尘轻哼一声：“我还以为你忘了。”

“女儿不敢。”桑乔眼神眯了眯，反问道：“如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正是伪善，恶只求生存。身为修士，又当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