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微微一笑:“你的脑筋倒是灵活。我本来在雪地里面睡得好好的,是你们在上面一阵厮杀,将我的清净全都搅了。我救了你,你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人家都说‘其人将死,其言也善。’可是你的话怎么一点都不中听啊?”
香蕈冷哼一声道:“这么说来不过是你多管闲事,我又没有求你搭救,不过是你自己把自己牵扯进来罢了。趁我现在还没有失去耐心赶快离开吧!我的死活与你无关。”那少女不依不饶地道:“在此之前与我无关,但是现在就有很大关系了。你欠了我这么大的一份情,怎么能什么也不还就离开呢?”香蕈闻言心下更加烦闷,只是不知这少女什么来历,便没有轻易出手,只厉声道:“你再不滚我就要动手了!”那少女也不生气,依旧是语气平和地道:“你早该动手了,想死的人怎么会因为不知对方的底细而不敢轻易出手呢?我看你对这世间还是有所眷恋的,难道不是吗?”未等香蕈回答,那少女的眼光蓦地充满魅惑的看着香蕈的双眼,缓缓道:“我有办法让你再见楚孝阳一面……”
香蕈被她看出了心思,本来想要立即出手,这时听见“楚孝阳”三个字,本来凌厉的目光登时黯淡了下去,呼吸一滞,不禁自问道:“我怎么还能再见他?还能再见他么?”
“当然能再见到他,”那少女伸出一只手,手心向着悬崖下面,五指勾成爪状,霎时间一股强大的吸力使得无数积雪卷起,待风清雪散,她手中已拿着一个瓷罐。那白色的瓷罐正是香蕈之前丢到悬崖下面去的。
香蕈将瓷罐一把夺过,仔细地看了看,不禁鄙夷地叹道:“从这么高的地方丢下去竟然没有摔破,你这一手可是早有准备啊。”话音未落,一手搂住瓷罐,一手向那少女颈间探去,没想到那少女也不还手,竟轻易地被她掐住了脖子。
香蕈一招之间得手立即指尖使力,长长的指甲瞬间没入那少女的皮肉,嘶声道:“你想利用我做什么?竟如此费尽心思!”那少女仿佛不觉疼痛,竟笑道:“‘费尽心思’虽然谈不上,不过也差不太多。我确实是想要利用你……准确的来说,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香蕈面色稍缓,道:“你承认的倒是爽快,不过我对交易什么的没兴趣!”“哦?”那少女细眉一挑,“果真是这样么?可我说道那个姓楚的,你的神色怎么都慌了呢?”不等香蕈发作,那少女又正色道:“我们的交易其实很简单,我来帮你消除遗憾,让你再见他一面。但是在此之前,我要你做一件事。”
香蕈本来使力的手慢慢地从少女的颈间滑落,她有些迷茫地看着那少女,问道:“什么事?”
那少女后退一步,道:“我要你把我体内的符咒吸出来。你应该能够看得到,那张该死的符咒……”
香蕈闻言双眼愣怔着盯着那少女看了看,只见一张冰蓝色的符咒镶嵌在那少女腹部的肌肤里,待看清那符咒上面的纹样,不禁惊道:“那是……”“你认识这符咒?”少女打断她的话,抬起头望了望夜空中那面玉镜,轻叹道:“你看,今天可是满月啊,若是错过了那就可惜了……”
香蕈微一迟疑,亦道:“修炼那样阴寒的法术有这么多的太阴之气却不能够吸食,果真是可惜了。那符咒我自然是认识的,本身中了符咒便不能再吸取灵气,却不能找他人帮忙吸出,只因旁人吸出这符咒犹如自毁。怪不得你要找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惹到万狼谷的,竟然被种下了那样阴狠的符咒……”那少女打断她的话道:“这不关你的事。不过你的见识倒广,我果然没有选错,看来你是愿意的。”香蕈面色有些异样地苦笑道:“如你所说,既已决心赴死,又有何所畏惧?”少女道:“那便开始吧。”
月影西移,树影婆娑,烬云山上下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那位身着红绸的少女坐在悬崖边上,两条修长的腿垂在半空中,赤裸的玉足来回划着不一样的弧线,仿佛那下面不是深渊,而是一汪碧绿的湖水。她抬头望着饱满的皎月,眼神中划过一丝贪婪。她那双血红的眼眸在静谧的夜晚中变得更加明显,半张着的嘴,慢慢的呼吸着,一道道寒光从四面八方汇集起来,随着她的呼吸渗透到她的肌体……
“满月,怎么能浪费?”寒光散去,她的身后多出九条与头发颜色相同的毛茸茸的尾巴,一抹几乎捕捉不到的伤感从她自嘲的笑容中淡去,“不过这所谓的交易,还真是有些卑微呢,竟然要去威胁一个寻死的家伙,奇怪的东西,临死之前说什么对不起,真是莫名其妙……城焕,还真是‘谢谢’你那张符咒了……”
此时想起狼王那副盛气凌人的嘴脸,九尾狐不禁愠道:“可恶!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这一切都不会白白上演的。”说罢飞身跳下悬崖,轻飘飘地向着深渊落去。
一抹靓丽的红色在半空倏地滑过,渐渐消失在了那条通往凡间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