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都城。
凌游正在自己的院中整理从临城带回来的药材,抬首便看到一身蓝色宫装的曲连云,他忙起来行礼。
“云儿唐突而来,可打扰到凌大哥?”她的脸上似乎永远都会挂着温婉的笑,七个多月的身子,孕肚已经很明显。
昨夜下了一场雨,南国都城的冬季已得见寒凉,曲连云宫装外披着一件浅白色的披风,整个人看起来柔弱而淡雅。
“不碍事。”凌游,放下手中的草药,他指向屋里,“外面凉,娘娘请屋里坐。”
曲连云点头,在丫鬟心翼翼的搀扶下走进较为温暖的内屋。
凌游神色复杂的望着曲连云背影,心下喟叹,权势富贵不过是环环相扣的死结,她是如此,离风如此,韵月如此,他亦如此。
在丫鬟的安排下,曲连云找了处有软垫的凳子坐下,她望了望四周整洁明亮的房间,最后停留在身侧的一把琴上,她知晓那琴的出处。
微笑着道:“云儿时候,十分期盼有如凌大夫这般温柔又专一的哥哥。”
凌游不卑不亢的立在一旁,他们都是都城贵门子弟,大体都相识,“娘娘笑,连阳将军智勇无双,凌游不过是一个行医治病的大夫。”
她低头,单手温柔的抚上自己肚子,微微有些感慨,“转眼间,时光匆匆而逝,我与风哥哥的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而韵月姑娘离开都城已有数载。”
灰色长衫的清浅公子,落寞的站在一旁,心,好似空了一块。
“殿下在临城可好,他回的家书总是潦草几字。”她眼神变的温柔,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他走的时候还没有给这个孩子取名。”
“太子殿下在临城一切安好,娘娘不必过度挂牵。娘娘所怀子嗣是太子第一个孩子,皇上皇后定会重视。”
“自己的亲生父亲不在乎,其他人在珍视又能如何?”曲连云自嘲一笑,抬眸看向凌游,轻声的问:“那位赵姑娘如何,可找到寻桦草相关踪迹?”
凌游抿着唇,没有立即回答,稍作思量后道:“赵姑娘一心为其兄长,正在全力找寻解药。”
曲连云点头,“殿下将赵姑娘视为知己,那便是云儿的知己。可惜都城离无忧城山高水远,云儿实在鞭长莫及。还请凌大夫代为转达,要是赵姑娘在都城有需要,云儿定会力所能及。”
听了她的话凌游并未反应,而是回道:“还有两个月就要临盆,娘娘保重身体,其他事务无须在操劳。”
曲连云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了,才难堪的开口:“不瞒凌大哥,云儿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他站直了身体,眉目恢复淡然,他十分清楚曲连云今日为何而来。
赵青柠在琉河遇刺的消息传回都城之后,他便着手去调查,一路追查到户部尚书杨府的头上。
“凌游不知娘娘是何意。”
曲连云咬了咬唇,不准备遮遮掩掩,直言道:“家姐糊涂,差点害了赵姑娘,到底此事全因云儿而起,若赵姑娘和殿下不肯原谅,云儿诞下子嗣之后,亲自前往临城请罪。还请凌大哥这一次能放过家姐和杨府。”
赵青柠在遇险后与离风的一番话,他在书信中已经得知,也许她已经猜的出琉河遇刺是何人何故,但为了离风的太子之位不难做,明言不想追究。
凌游却不能坐视不管,多次暗访终是寻到蛛丝马迹,他道:“娘娘应该找错人了,凌游是一个大夫,不是刑部官员。”
“凌大哥。”曲连云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浮着悲惨的笑,“云儿给你跪下,请凌大哥看在儿时的情面上给家姐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以杨书涣的性格,若此事公之于众牵扯到他的前程,丝毫不怀疑他会立刻休了曲连雪以正清白。
着,她挺着身孕便要向他下跪,身侧的两名侍女赶忙扶住,急呼道:“娘娘,不可啊,心身子。”
凌游清浅的眸子,墨色如烟。
眼前这个女子性情柔和温婉,又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后,她与离风的婚事早已注定,若认真论她何尝不是政治权衡中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