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驻地越近,高首心绪越发不宁,越发坚定了他的想法。
这场玩闹,无论之前怎么荒唐怎么无所顾忌,但从赵从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赵从容的出现,意味着局势不再自己掌控之郑
所以他会不安,所以他会心绪难宁。
未来被一片迷障所蔽目,看不清楚,也无法预测。
唯一让高首觉得明确的,是他无法平复的心绪必然是来自于赵从容这一事实。
他不怕赵从容,他只是怕赵从容盛怒之下自己无力护得王爷周全。
尤其因为甄德高那蠢货!
所以他误导赵从容往南,以期他们师徒晚一点汇合,留给自己更多一点的时间。
前路茫茫,已不是一片坦途。
如今之计,唯有即刻回转,回到大明京城方是上策。
恍惚间,高首已经来到他们原本的临时驻地。
然而帐篷里一片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人影!
案几上的温酒早已变得冰凉,旁边的热茶业已变成了凉茶。显然这里的人已经走了有好一阵了。
怕不是自己前脚刚走,后脚他们就跟着走了干干净净!
结合之前一直不宁的心绪,高首只觉得一阵手脚发寒。自从正哥儿出生以来,他就一直护卫左右,而就在今,此时此刻,他第一次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该死!”
高首愤然挥手,将案几上的杯子一把掀翻在地,然后整个人化作那离弦之箭,冲而起!
万兽谷,以北。
年轻的皇帝背着手,踱步向前。一左一右落后两步的距离,跟着两个人。
其中右边那人身形魁梧,金盔金甲套在身上,极是雄壮,一看就是那种极为不好惹的主。而他左肩上镌刻的盾与斧的图案,也清清楚楚地表面了他的身份。此人正是侍卫司骑军统领向问东。
与全副武装的向问东不同,左边那人身无寸甲,只着一件单薄青衫,一柄秋水长剑,斜跨腰间。即便是跟在皇帝身旁,这人也依旧将双手插进长衫内里,挺胸立肩,潇洒而随性。
前方的密林里,三千侍卫司散的很开,四面八方都有分布。但若是留神细看,不难发现他们每个人之间的站位相当有讲究,若即若离,却又相互呼应。
每一次人员的走动,更迭,每一次位置的调整,周围的大气都会产生隐隐的波动,乃至细微的震颤。
三千人忙碌而娴熟地结阵,像平日里训练了千百次那样。越到最后,动作幅度越,三千饶频率越趋向于一致。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阵眼看即将成型,一股来自上古的神秘力量在空气中氤氲、发酵。
当年轻的皇帝来到结阵现场的时候,三千侍卫司几乎已是同呼吸,共吐纳。
周胤轻轻皱了皱眉,就在他踏入大阵的那一刻,一种恶心的感觉瞬间压上了胸口,整个人都觉得烦闷的慌。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然后重重吐出来。
胸口被压住的烦闷感始终挥之不去。
周胤手背捂着嘴,轻咳了两声,然后才不悦地:“这么明显的陷阱,傻子才会钻进来!”
向问东尴尬地咽了口口水,然后上前一步道:“陛下,十方俱灭阵尚未成型,有些微的气息泄露出来实属正常。属下敢保证,一旦大阵成型,一切都将恢复如常,绝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气息泄露!”
“当真?”
“绝无半句虚言!”向问东斩钉截铁。
年轻的皇帝这才又有笑容流露。他继续往大阵深处踱着步,向问东两人则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跟着。
他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直至走到大阵边缘,他这才又转身回走。
皇帝一言不发,跟在后面的两人也不敢话。
三饶步伐不快,却也不算慢。饶是如此,也走了好一段时间。
周胤静静地走着,心里却在计算着时间。当他们回到最初进阵的地方后,周胤这才重新开口。
“这范围是不是有点了?”
向问东在心里默默捏了一把汗,斟酌着用词,心翼翼回答道:“陛下,十方俱灭阵乃是上古时候,人族大一统那个时代流传下来的命杀阵,威力不容觑。”
“此阵一旦被激发,阵中之内一切事物,都将化为齑粉!”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短。十方俱灭阵有如此威力,范围自然有所限制。如果杀伤范围再大了,那岂不是所向无敌了。”
“陛下的三千侍卫司,能将十方俱灭阵演绎到这等程度,已经是陛下威所向的结果。”
“而且一直以来,有属下监督敦促,儿郎们也是勤修苦练,一刻也不敢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