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朝露寺的第三日傍晚,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雨一直下到第四日早晨,从劈里啪啦到淅淅沥沥,再到后来,就没了动静,只剩下青瓦檐头下一滴滴饱满的水珠。
天边才刚露出鱼肚白,放眼过去,万灵山四周一片青翠,远处隐隐约约可见大片零零碎碎的桃红。
萧藏鸦带着一众侍卫踏着湿润的石阶慢悠悠地下了山,林间清新的气味宛如返魂香一般令人迷醉,走到半路,她忍不住停下往后看朝露寺,此时只能从远远的看见那一棵高耸的银杏和隐隐约约的尖角青瓦屋顶。
三日吃斋念佛,心下倒是真的静了不少,离开之时,只觉得心头一阵空落落的,仿佛丢了什么东西一般。
“小姐,怎么了?看起来您好象心不在焉的。”
萧藏鸦摇了摇头,心事重重道:“不知为何,总感觉心头有些慌张。不说这些了,先回京看看,三日不见,京中怕是生了一些变数。”
阿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马车顺着坑坑洼洼的小路驶回了盛京。
盛京,太尉府。
一辆青锦马车缓缓行驶在盛京繁华的街道上,马车上的小窗被一只白皙的素手掀开,那双凤眼不轻易地看向门可罗雀的国师府。
突然,一位身穿紫衣,头束玉冠的男子正经地从府里走了出来,他眉目间带着丝丝地愁绪,且并未注意到她就登上了马车匆匆走了,身旁一位侍从也没有,显得孤零零的。
“小姐,祁大人今日看起来好生奇怪,急匆匆地,也没带明笙。”阿念在马车外疑惑道。
萧藏鸦放下帘子,淡淡道:“许是有事吧。”
她回到府里之时,大夫人的病已经好多了,不必时时卧床,只是伤了元气,还有些虚弱。
回来没几天,就到了四月初十,恰逢端阳长公主的生辰,皇上要大兴一场宴会庆祝。
京中所有官员都要携妻眷参加,太尉府自然也不例外,太尉不在,只有大夫人,大哥和萧藏鸦三人能有资格去。
既是参加宫宴,穿着配饰自然不能含糊,大夫人本性不爱张扬,但特别喜欢小辈们穿的热热闹闹的,于是在裁缝店给她定制了一件绯色的衣裙,由三层轻薄的面料叠加而成,在这个时节穿刚刚好。
“好看极了!”当萧藏鸦穿上了这层层叠叠的绯裙时,大夫人眼底带着惊艳。
“你本就生的好看,这衣裙又甚为衬你的肤色。说是国色天香都不为过!”大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萧藏鸦看着大夫人这般开心,心头的不安反而加重了几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小子,这次宴会上,你先观察一下那些世家子弟,看哪一个得你心意。你今年也不小了,寻常女子这般年纪也订了亲,婚姻大事拖不得。”
果然,大夫人这句话让她心头咯噔一下。
“母亲,二姐还未定亲呢,我还早,不急。”
此言一出,大夫人的神情明显一凝,叹气道:
“说起来,多年前,你二姐也订了亲。可惜啊,可惜啊,命运捉弄人。”
萧藏鸦勾起了一丝兴趣,道:“二姐姐定亲了?是哪家的公子?”
大夫人摇了摇头,叹道:“都是命薄的一家子,说了晦气。可惜我家雪儿,这么好的姻缘就给断了,她性子烈,自此便游学去了,说是要堪破大道,每年只修一封书信给我,我也有好些年没看见她了。”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缘故,才让本该是盛京娇花的公孙雪浪迹天涯,行踪不定。
“确实可惜。”她喃喃道。
时间过得很快,第二日,进宫的马车早早地就侯在太尉府两座威武的大石狮子面前,大夫人和萧藏鸦一辆马车,公孙站单独一辆。
宴会的席位都是提前按照品级排好了的,进宫之后,大半的人已经坐好了,趁着皇上还未落座,他们把酒言欢,互串席位,作为武官之首的太尉自然坐在公主座位下方,对面就是国师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