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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是了,老东西无缘无故倾囊相授,说得通了,说得通了。”长恨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手一摊,一把折扇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当年捡到你的时候,塞在你襁褓里的,我是怎么都打不开,你应该可以。”长恨月看着阿梧,示意她动手。

阿梧拿起扇子看了看,是一把十八档紫檀木折扇。一根大骨雕刻了些许花纹,另一根又是竹纹,甚是精致。

阿梧试了试,朝着长恨月摇了摇头,“打不开。”

“嘶。”长恨月摇了摇头,“不对啊,按理说你应该打得开啊,或者说,这要滴血认主什么的?”

阿梧觉得长恨月说得似乎有道理,依家是个神秘的家族,这种办法说不定可行。

长恨月一把拔下了头上的白玉簪就要拉过阿梧的手戳。

“这戳得出来什么?”阿梧赶忙把手收了回来,拿剑划开了手指。

鲜红的血滴到扇骨上,没有什么反应。阿梧再次试了试,还是没有打开。

长恨月一脸疑惑,“会不会是血不够?要不你割个腕,我用盆接着?”

“我干脆抹脖子算了。”阿梧翻了个白眼。

长恨月尴尬一笑,拿起了阿梧的剑也自己划了一下,将血滴上去也没甚反应,扇子依然打不开。

“行了行了,你自己收着吧,我也没办法了。”长恨月将扇子扔给了阿梧,“我以前听人说依子萧一把折扇惊才艳绝,料事如神无所不能,近乎完美。眼下这扇子是不是他手里的那一把两说,你是他女儿这一点倒是不用怀疑了。”

阿梧不解,“为什么?”

“依莫笑不会用家族血脉开玩笑,他既然说你是,那你就是了。”

阿梧反手,将扇子收了起来。把玩着手上的镯子,“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我是不会回去那个地方的。”

“我记得依子萧似乎还有个弟弟,也就是你小叔。再怎么说也是这世上仅存的一点血脉亲人,该回去看看还是去看看。”长恨月感慨良多,谢家倒台之后,他身边的亲人都离他而去了,后来的谢家虽是重建了,却也不是他熟悉的那个谢家。

阿梧点了点头,“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二人看了会儿月亮,聊了些八卦和趣闻,后半夜长恨月摸索着去睡了。阿梧却是一夜未眠,看着星星落下去,直至天泛起鱼肚白。

辽阔的水域一望无垠,偶尔有几艘渔船,和翱翔而过的海鸟。阿梧看了看手里的镯子,心中生出了绻缱来。

第二日醒时,顾逐一大早便被梨颂告知阿梧连夜离开的消息。

“走了?和长师父一起?”顾逐按着脑袋,昨晚喝多了酒,现下头还疼得厉害。

“是的,姑娘说你忙,就不来道别了。”

顾逐点了点头,“可有说去什么地方?怎么走得那么急?”

梨颂摇了摇头,“这个姑娘倒是没有说,不过我听老阁主身边的揽戈说,去的尔雅雪域。”

顾逐眉头一跳,生出种不详的预感来,“尔雅雪域?不行,我得去问问爷爷。”

顾逐忙向顾逢霖的院子快步而去。顾逢霖也起了,早他料到顾逐会来找自己,不过没想到来的时候是这般的着急,“人走了,去尔雅雪域。”

顾逐弯腰揖礼,“爷爷可知道是为何事?”

顾逢霖伸了伸懒腰,笑道,“长恨月那个相好的有消息了。丫头跟着去了,跟着去了也好,不至于两个人都折在里面。”

顾逐心底一惊,面上已经是着急的神色,“当年依前辈和妻子都没有出来,阿梧和长师父……”

“你应该乐观一点,或者想想怎么早点把万山楼解决了好赶上去。”顾逢霖斜眼看了看他,“丫头将来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你大可不必担心她会折在尔雅雪域。”

顾逐拜了拜,退出了顾逢霖的院子,心里却依然着急。尔雅雪域人称无人之境,传说里面有许多秘法,甚至是让人起死回生之药,可至今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过。

顾逐忙喊来自己的亲卫,“吴江,你派人赶上前去,一路护送长师父和阿梧。”

“是。”吴江领命后,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顾逐一头钻入书房,研墨提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风吹得逐渐急了些,棠梨花被裹挟着飘扬起,连带着那棵百年梨花树,连树枝都被吹得有些凌乱。

阿梧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来,终究是没抵住困意,钻进房里睡了。长恨月起来后也没着急找她,等到晚些才觉得有些不对。

长恨月在房门口叫了几声都没有动静,一脚踹开房门就进去了。床上的人面色如潮,眉头紧蹙,长恨月伸手一摸,果然是滚烫的。

长恨月暗骂了一声死丫头,忙去询问有没有药。好在落宸阁的船上都备着,立刻有人送来。喂阿梧服下之后,长恨月看着人,认真想了想。

许是昨夜吹了一晚上的风,阿梧受了凉,这才发起烧来。昏昏沉沉间有人喂她吃药,吃完之后她又沉沉睡去。

睡下后,她做了个梦,梦境是在一片雪白的世界,她孤身一个人走着,什么也看不见。

“沅芷。”有人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阿梧不停地寻找,却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沅芷,如果你听得到,就应一声。”

阿梧想起来依莫笑告诉过她,父母给自己取的名字确实是叫沅芷。

“你是谁?这是哪里?你又在哪里?”阿梧开口说话,只觉得嗓子生疼,一股血腥味在她嘴里弥漫开来。

阿梧猛然一转头,身后已然站着一个人。面前的人一身花青色衣袍,发冠高束,生得一副好面相。阿梧看着那张和她有些相似的面庞,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你是,依子萧前辈?”

依子萧看着她,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个遍,没开口说话,却是先红了眼眶,“我是爹爹。”

阿梧只觉得重口升腾起一股异样情绪,鼻子一酸。一句“我是爹爹”让她似乎心有千万种委屈似的,可却又不知道有什么好委屈的。

“我是在梦里对吗?”阿梧压了压突然上来的情绪,冷静下来开口问道。

依子萧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冷静,愣了许久才点了点头,“我曾经试过入你梦中,却一次没有成功过。我差点就要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

阿梧对依家更加好奇了起来,依子萧可以随意入人梦,还能同她交流起来,实属神奇。

“你们,现在在尔雅雪域?”

依子萧点了点头,“可我也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你娘亲也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还活着。”

阿梧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问道,“你见过阿筠吗?她在尔雅雪域吗?”

“阿筠……”

眼前的人光嘴巴动着,却听不到任何声音,阿梧走进了些,还是听不到。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眼前的人似乎是和她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挡住了。她试了试,根本触碰不到。

“前辈,前辈你听得到我说话吗?”阿梧问道。

四周突然响起凄厉的叫声,如同厉鬼勾魂一般,要把人的耳膜生生穿透。

阿梧捂住了耳朵,只见眼前的人如同一阵青烟,飘散着消失了。

阿梧从梦中惊醒,已经是一身冷汗,房间里空无一人,船在缓缓行着。门外有脚步声逐渐靠近,阿梧的手摸到了剑,她死死地盯着门口,如同一只盯住猎物的孤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