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荀攸真是好胆色,一开口就是直白教训,仿佛一人之下的大将军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寻常人而已。
从来只有何进责怪他人,想不到此时竟被一个书生教训,可他心中虽然有些不悦,却仍旧没有动怒,只模糊答应了一声后,将那前因后果说了个大概。
“天下唯吾无敌……”
展开锦帛,荀攸细细看来,细细读来,见了这龙飞凤舞的六字,却是良久不语,双眉紧锁。
二人素知荀攸才智高绝,如此神态定是发觉什么蹊跷之处,因而对视一眼后不由发问:“军师,有何不妥?”
荀攸眼中异色涟涟,慢慢露出一丝笑意,道:“天下唯吾无敌,区区几字却是彰显何等豪气,只是此人这般桀骜自负,又何必特意写下送来给大将军观看?”
何进心中对吕布不爽,因而坚持己见,脱口答道:“这个狂徒,定是故意来羞辱本公!”
荀攸不作回应,只是笑呵呵的看着何进,眉目间显得颇有深意。
这般一来,何进也不禁有些起疑,只是思前想后还是难以琢磨,只得耐着性子问道:“军师莫要打哑谜,还是说个明白吧。”
轻扣锦帛,荀攸见何进不愿多想,仿佛也觉得无趣,便缓缓说道:“此人,怕是有投诚之意。”
何进闻言大惊,那太史慈却是勃然喝道:“不可能……此人身为并州大将,私下岂能做出这等叛主之事来,难道不要面皮了吗?”
也是这太史慈耿直性格才会这般说话,荀攸素来知晓并不见怪,再道:“族兄荀堪已说服之前一直踌躇不前的冀州侯韩馥,由其麾下大将耿纪领兵两万逼近白马港,准备切断丁原回归之路。同一时间,丁原留在并州的张扬跟王匡,也已答应重新归降朝廷,如今这囤据在孟津港的数万并州军已成甍中之鳖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局势已是瞬息万变。
果然,这庞大的汉庭就根本不是一州之地可以比拟,现下又有韩馥等人的加入,只需等并州军粮草耗尽军心大乱之时,便是丁原兵败伏诛之日。
到时候纵然吕布有万夫不当之勇,以一人之力又能如何,想来此时有投降之意也在常理之中。
大将军何进听得荀攸一出口便是石破天惊的好消息,心情大为好转,一扫近日来的郁闷,赞道:“多亏了军师运筹帷幄,早早派人劝说那韩馥,否则也不知他要蛇鼠两端到什么时候。”
荀攸道:“韩馥虽然出兵,但实际上仍旧在坐观孟津港战况,此人虽为一方诸侯,只可惜为人太过谨小慎微,不足成事。”
何进道:“如此也好,今多事之秋,若那几位也像这韩馥一般,倒是省却了本公心思。”
荀攸微微颔首,却是言道:“只不过自并州军偷袭孟津起已差不多有二十日,我始终看不透丁原心中所想,既然他敢冒险起兵,为何不趁势而下攻打洛阳,却要冒着被切断归途的风险一直困守此地,实非名将所为,难道还有不为人知的谋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