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叫杨七,乃是杨家陪嫁到李家的奴仆,平日里就跟在李旭嫂子杨氏身边听使唤,算得上杨氏身边的体己人。
昨天夜里杨氏和李掌柜因为点鸡零狗碎事情吵了起来,杨氏一怒之下回了娘家,到了娘家之后这才发现自家的妆奁盒子没带,常用的首饰器物全在其中,这才安排杨七回客舍讨要妆奁盒子。
杨七到了客舍之后,从后门进入,来到李掌柜和杨氏的卧房之中,就发现了李掌柜的尸体,吓得他高声呼唤,这才让众人发现了李掌柜早已气绝身亡。
“那你身上的血迹从何而来?”县令问。
杨七说:“启禀县尊,小人一见大老爷倒在血泊之中,在高声呼喊的同时扑倒大老爷的身边,盼望大老爷还能有救,却不想大老爷早已气绝,至于身上的血迹,想必是小人抱住大老爷的时候沾染的……”
县令点头,又叫上了客舍的另外一名伙计,名叫柱子,乃是李家自己的奴仆,他说昨天夜里睡得正香的时候听到有人呼喊,过去一看,杨七正抱着李掌柜的尸身大声呼喊,时间、姿势等细节都和杨七说的一般无二。
谢直在堂下听了,不由得暗自点头,看来这杨七说的是真话了。
县令和谢直的感觉一样,听了之后开始追问那支蝴蝶金簪。
柱子:“启禀县尊,我家老爷对夫人极其宠爱,这蝴蝶金簪乃是如今洛阳城中最为时兴的妇人首饰,我家老爷早早就给徐大匠交过了定金,足足等了两个月才等到了这支蝴蝶金簪……
这支金簪乃是小人今天亲自从徐大匠的金银铺子里面取回来的,百贯资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回到客舍大概是未时吧,当时我家老爷正和夫人吵架,小人不敢多言,就带着这支金簪去干活了,等到酉时初,小人才把这支金簪交给我家老爷……”
“哦?”县令一听,开口问道:“这段时间可有人知道这支金簪在你手里?”
柱子说:“应该是没有吧,小人平日不爱说话,尤其是干活的时候,今天回到客舍的时候客人很多,小人等几人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时间聊天啊,等到客人用过晚餐之后,小人就直接把金簪交给我家老爷了,应该是没人知道……
不过我今天早晨天刚亮就从积润驿前来洛阳,我家老爷也可能和别人说过,小人就不知道了……”
县令点头,这话虽然说得啰嗦,不过正是一个客舍小伙计的水平,要是柱子说得条理清楚言简意赅,那还就出事了,想了一想之后,县令又问道:
“你可知你家掌柜和杨氏因何争吵?”
柱子听了,脸色不太好,在这年头绝对是家丑不可外扬,况且他的身份不过是李家一介奴仆,更没有在外边说主人家闲话的道理,不过这是堂堂县令相询,他又不敢不说,想了一想这才说道:
“小人也没听得太清楚,就是听说我家老爷想从家里拿点钱出来,给我家二爷,说是二爷马上就要出监科考,正是用钱的时候……然后我家夫人不许……”
县令听了点点头,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他还真没什么兴趣。
谢直在旁边听了,眼神倒是一凝,全明白了,想必是李掌柜知道科考需要行卷,行卷就需要钱财,这才要从家里拿钱补贴兄弟,结果媳妇不干,还和他大吵了一架,刚才就听李旭说,他家这个嫂子杨氏一力主张李旭从国子监毕业之后分家,现在一看,还真是怎么说的就准备怎么办,怪不得吵个架都能直接回了娘家。
再看李旭,早就哭得不成人样了,他哥身死之前心心念念的还是他这个兄弟,这让李旭如何受得了?
谢直刚要劝慰两句,却听得县令开口。
“带杜甫!”
再看李旭,这哥们一抹脸上的泪水,双眼恶狠狠地看向一步一步走上二堂的老杜,眼神中全是恨意。
谢直一看,也忍不住一阵头疼,这不是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