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王顸更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庾常侍却是少有的果断。他抬起干瘦的右手,用力向前一挥,高声命令道:“继续前进,进驻太和驿站。”
这边话音未落,那丫头转身轻轻一跃,上了车,掀起门帘,却不进去,又道:“速速派个人,骑快马过去,给那驿丞传话,命他先派人,四下里找个懂医理的,过来伺候才是正经。”
庾常侍只得向丫头挥挥头,那意思是休得多言,这点事情我自然能够理会。
王顸紧跟了庾常侍,想与他一起往前走。庾常侍却是一副低眉顺眼儿的模样,拱手施礼,道:“少将军回去乘车前行即可,这段路途虽说不远,却也劳顿不堪……”
听了此番客套之言,王顸忙说:“大人莫要客气,我等护送大人前行乘车也是本分,请!”
待王顸恭恭敬敬地把话说完之时,庾常侍已在两名武士的护送之下走出了三五丈远,又被两名武士扶上了车。陈儿洒斜了身子,俯在王顸耳边,道:“庾大人在建康领兵之事,堪称他人生之中一大软肋,最怕知根知底之人,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一段。”
“哦?哈哈,”王顸忙打断了陈儿洒的话:“这个我知道!”
其实,此刻王顸并不知道庾常侍在内情。不过,王顸却深知,一个人,无论你在任何单位,任何岗位,最最忌讳的就是不要在众人面前议论上司。有时候,给上司留住那最后的一点点体面,恰能体现出一个人的境界。只不过后世的职场官场之上,这一点往往被人忽略。
“少君侯,刚才,那丫头,厉害吧?”陈儿洒像是不明白王顸的心思,又抛出这么个诱饵。
“哦?人之常情,以诚实之心对待主上,她没有错。”王顸并没有往队伍后面的方向走,而是随着大队人马往前走。他想步行一段,也想从这陈儿洒的口中获得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安郡王那辆车缓缓前行,王顸故意放慢了脚步,以便拉开一段距离。唯有这样,陈儿洒才会肆无忌惮地说出更多内幕消息。
果然,陈儿洒跟在王顸后面,小声说道:“其实,也不是那丫头有多厉害,她本是我家女公子的丫头,只是现如今,女公子也成了小十爷的奴婢,就在车里呢,再一个,少君侯也该知道吧?君侯大人跟我们李家先公,都曾在大王殿下帐中听令,若要论起来,少君侯跟我家女公子还是远房表亲……”
如此说来,这事情就有些复杂了。
江陵李家所犯何罪?
主仆二人都在这车上伺候安郡王,足以说明江陵李家的人也不见得就是危险人物。
再一个,这大王殿下,如何就让江陵李家落到了这步田地?
王顸急需要弄清自己的身世,他忙止住陈儿洒的话,说:“你的话太多,拖泥带水的,像个妇道人家,如何净说一些我知道的事?我何尝不知这些?你当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饭桶?”
“我的小大爷,这倒不是说您两耳不闻窗外事,小的只是觉得您小小年纪,哪里理得清这些纷繁之事?”陈儿洒一边说一边慢慢地紧跟了上来:“我究竟比您大了几岁,多吃了几年粮食,也不过是想逗小大爷开心呢。”
王顸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比陈儿洒矮了半头,妈呀,难道我还是个儿童?
在我的前世之中,我可是已经硕士研究生毕业之后又参加工作三年之久的公务员了,好不容易熬到个正科级干部,可不要再让我从儿童时期一步一步地向上爬?爱书屋2sh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