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侯,你年方十二岁,陪侍安梁郡王,无人可替代。”庾常侍的脸上,简直就是和颜悦色了。
王顸乃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他一下子转过了这道弯子,随口说道:“应该,应该,舍我其谁?舍我其谁?”
庾常侍朝着安梁郡王的胡床前行两步,说:“辛苦两位阿姊,好好安顿少君侯陪侍,小十爷的安危,就托付诸位了。”说罢,深施一礼,后退出门,众人也随之而去。
好嘛,折腾老半天,我终于知道自身处境,我竟然只有十二岁!王顸简直要哭了,如同在众人面前受到了调戏,我十二岁就是安梁郡王府的左卫将军?这怎么可能?让我重新从十二岁开始奋斗?在这个尽成年人的世界里,我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出个名堂来?
“少将军,你与小爷在这边歇息吧,我跟云锦阿姊随时听命。”丫头说话间已经在胡床上铺开了羊毛毡和绵软的帛垫,那个被唤作云锦阿姊的女孩,把安梁郡王递到王顸的怀中,说:“先躺下,待到身上不那么烫了,再喝些汤面才好。”
由此说来,这个云锦阿姊,就是陈儿洒在半路上所说的江陵李家的女公子。只是,她家怎么就被定了死罪?她家里的亲人,现如今可还有活在江陵城里的幸存者?如此身世的女子,又如何放心让她服侍安梁郡王?众人口中的湘东大王殿下,如何做得出这样的安排?
不过,王顸突然又感觉自己的智商不大够了,绕了半天,自己这是被那狗秃道人给算计了!合着这几十号人,打着护送安梁郡王的旗号,而陪着六岁小孩子睡觉的差事,到最后,如何只落到了我一个人的头上?
万一,我假设的是万一,这个短命的小贵人,万一今夜黑间死在了我的怀里?那……那……我家岂不是要被满门抄斩?我将来,岂不是落得与这云锦阿姊一样的人生结局?
来不及想明白这些,两个女孩子已经帮着王顸脱了外面的衣服,只剩下最贴身的薄薄的两件。紧接着,云锦阿姊又帮他与安梁郡王两个盖好了锦衾被。盖在身上的这些,皆是从马车上拿来的宫中之物。王顸不敢想象,若是在江陵城中,这个六岁的小毛孩子,平日里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该是怎样的一个讲究?
王顸肚子里鼓鼓的,一点想睡觉的意思也没有。这算什么事儿?此前我还心高气傲地盘算着要重生到一个世家大族,再也不用为了职务上的那点升迁而浪费精神,如此倒好,折腾了这一阵子,竟落得一个陪这小毛孩子睡觉的差事,算不算是机关算尽……
此刻,眉清目秀的安梁郡王,面朝着王顸,迷迷糊糊地睡了。白日里他哭哭啼啼大半路,这一刻,也有可能是真的累了。
王顸也只得侧身朝着小郡王,却毫无睡意!妈呀,这就是我的表弟?他的阿耶是我的亲娘舅?我的阿母是他的亲姑妈?按他被人称作小十爷的排序,他前面还有九个大兄,那该是多么庞大壮观的队伍?将来,仅仅是跟这十个表兄弟打交道,岂不是要把人给累死?
屋舍之中又变得异常安静,隐约能够闻到院落里兵卒们烧柴煮羊肉的香气。正在锅中被煮的羊肉,竟然是牧耕道人途中所沽买,用意何在?你娘的收买人心么?王顸想骂人,头一个要骂的就是那个秃驴道人,什么泥妈的护阳保阴之法?待我反转了时局,一定要报这一夜受辱之仇。书屋shuu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