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湿冷的风,王顸也不再客气,接了,到房中换上,却问:“杜黄门刚才说万一遇上官军盘问,就说是去凉州城里的茶庄,若是那官军细问起茶庄生意上的事,我等岂不是抓瞎?”
“当年我在同泰寺,常去建康城里一家茶庄,那茶庄主人即是益州人氏,由是多年,我略知一些茶庄生意之事,若没这个底子,我哪能信口编出个茶庄少东家的身份来?”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王顸的心情就略有些轻松了。不过,临上马时,再看看孤零零卧在草料堆上的贾雍,王顸还是难以抑制悲伤,突然觉得人活着真是没意思透了,说不定得个什么病就死了,落得这么个下场,到底是哪一辈子行了缺德之事?
好在杜牧耕扬鞭打马在前面带路,三人很快就出了草料场的大门,沿着大路向西而行,自然也就容不得王顸有过多空闲为贾雍伤神。
一路向西,行走到老者经营客舍的丁字路口近处,杜牧耕却不是向南拐,而是右拉了马缰绳,向北一拐,紧接着就放开了跑。王顸的后面是陈儿洒的马,相隔的不远,却也不方便大声说话。心里虽然不解,又觉得不宜过多询问,也就只好硬了头皮紧跟着向前冲。
约摸走出二里多地,杜牧耕又拐上了一条向西的官道,且又放慢了脚步,说:“行军图上标的清楚,走这条路,到磨盘峪不过三十里,且是平缓地势,马走夜路,宽宽的官道最好。”
“老杜,以后,我啥时候能学得会这行军图里的学问?”陈儿洒追上来,与王顸并肩而行,又问:“黑灯瞎火地走山路,你也不怕迷了方向?”
“那是你没经历过死人堆里逃命!”杜牧耕像是在调侃了,反问:“考考你,现在是往哪个方向走?”
“往西啊!”陈儿洒回答得干脆利落,杜牧耕就笑了,道:“明明是往南走呢!”
王顸也觉得意外,刚才从那官道上向北跑了一段,左拐朝西,一直在走嘛,又没经见到路口,如何就朝了南呢?
“你怎么知道是往南走?”陈儿洒自然是不服气。
“你看看右手边山头上的雪!”杜牧耕停勒住马,抬手指向右前方,王顸终于发现之山中的夜色果然是变化多端,这一刻像是有月亮要升起来的意思,不远处山峦的形状十分清晰,特别是有雪之处更是格外显眼。
杜牧耕也可能是知道陈儿洒一时难以理解这些学问,就道:“若是能看到这山的前一面无雪,而后一面有雪,无雪的这一面,自然是南面,因为白日里能晒到太阳嘛,雪在太阳底下当然会化成水,一座山,一棵树,一片房舍,都是这个道理,在如今这样的冬天,只要看看雪的区别,就能知道南北二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