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你们,生硬得很!果然是不懂教化的胡儿,王顸心生鄙视,又万分向往人家那两万匹骏马的排场。胡儿说:“你们的皇帝,从洛阳一路西迁到长安,这十多年也总算站稳了脚跟,这些,我们大汗都知道,东边的高丞相父子,先是父亲,现在是儿子,啊呀,真是如狼似虎的人!”
胡儿们如何连这些都知道?王顸不由得格外认真地看了那特使两眼,却也没发现他在长相上有何过人之处。胡儿继续道:“如今的高丞相,比那个被你们气死的老丞相更有志气,他日夜备战,又常孝敬大汗各色礼物,这足以搅得宇文太师吃不好,睡不香,哈哈哈,对吧?在骏马面前,你们太师最会说话,是不是?两万匹马,谁不动心?哈哈哈!”
这是何等伤人自尊的语气?难道这就是传说的财大气粗?只要你有足够的钱,你就可以随随便便地说话?一堆死人,如何就能换回两万匹骏马?这番话云里雾里一般难懂。王顸一时搞不懂那些尸首分离之人,究竟与长安城里的朝廷上下是如何的敌对状态?如何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那二位特使,从面相上看,无论如何都是粗俗之人,如何就知道东边的高丞相父子?如何就把分裂多年的东西二魏之时局掌握得如此清楚明白?
还在江陵之时,王顸也曾听父兄在家中偶尔谈起元魏宗室日渐衰落,一代雄主的同胞子孙,竟被宇文氏和高氏掌控、分裂为东西两个小朝廷,大权旁落,颜面失尽。称雄北方中国一百五十多年拓跋氏先祖,能想到后世子孙沦落到傀儡地步?
目送着二位特使远去,杜牧耕说:“他们的天性,就是人人研习征战攻防,以伺机侵伐相邻种族,见利则疾进,若不利则四散溃退,他们也不讲究文死谏武死战这一套,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以保全性命为要,真真正正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实用主义,人家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不以逃遁保命为羞。”
王顸连叹气的心思也没有了,大梁国遇上西魏这一伙强势对手已经十分吃力,若再冒出一帮子胡儿来呐喊助威,可还有我等之人的活路?若这二位特使也在长安城里住些时日,岂不是也能把我们江陵城里的时局给摸得一清二楚?
“那个在建康城里困死高祖皇爷爷的短腿逆贼,看来跟这些人一样可恶!”陈儿洒不知为何,突然就联系到了台城之乱,满脸痛苦得不行。
其实,他既没去过建康,也没受过梁皇高祖的任何恩惠,纯属愚忠般的自作多情。
杜牧耕的嘴角撇了撇,道:“北国各种族,图得就是一个利字,若不然,司马迁爷爷如何给他们定义八个字,苟利所在,不知礼义。依我看,梁皇高祖败就败在太知礼义,且是至死不悟,那简文皇帝更是如此,天真地以为把公主配给那短腿畜生,就能感化……”
这话,让王顸听得十分不爽,道:“杜黄门如今也算得大国使团之一员,如何散布这番言论?如此犯上,有失斯文,终归欠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