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宁安独自一人，在书房呆了许久，实在熬不住，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卧室。

“时间不早了，下去休息吧。”月宁安随口打发走了丫头，一个人不紧不慢地梳洗，而后宽衣躺在床上，只是……

她一直睁着眼，迟迟不敢合上。

出身商户的她，一向清楚该怎么选择，才能利益最大化。

活着的人，远比死去的人重要。

在她母亲的尸骨，与活着的月家仆人中，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她知道，她的选择是对的，可是……

她心里仍旧难受。

她躺在床上，身体累极、困极，却不敢合眼。

她怕自己一合眼，就看到她娘指责与不满的音容她怕自己一睡着，她娘就入梦来责怪她不孝。

“娘，我对不起你！”

月宁安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看着床顶，泪珠一颗颗从眼角落下……

她心里难受，比当日得知陆藏锋，休了她还要难受。

她心里疼，拧紧得疼，一抽一抽的，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可是……

如果重来一回，她仍旧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可她无法不难受。

她就这么一直睁着眼，直到天明。

晨光熹微，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琉璃窗，折射进屋内，洒在月宁安的身上，月宁安就掀开了身上的被子，缓缓起身。

一夜未睡，她的脸色苍白吓人，尤其是双眼，黯淡无神，眼眶下青黑一片，昭显着主人的疲累。

月宁安的动作有些缓慢，她按了按晕沉的脑袋，轻叹了口气，“果然是老了，才一夜未睡，便感觉身体沉重，疲倦无比。”

侍候月宁安的下人，听到屋内有动静，在门口轻唤了一声，确定月宁安醒了，便端着干净的水进来，好方便月宁安洗漱。

丫鬟放下水，上前服侍月宁安，见她一脸憔悴，惊呼了一声，“姑娘，你昨晚没睡好吗？”

“别嚷嚷，别让老太爷知道了。”月宁安摆摆手，低声训斥了一句。

“是，姑娘。”丫鬟不敢吭声，轻手轻脚的服侍月宁安梳洗。

月宁安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忍不住一叹，“给我泡一杯参茶，再让厨房煮一份红糖小米粥。你稍后拿脂粉来，给我上妆，把眼下的青黑遮住。”

今天，顺天府要开审糕点铺的案子，她这个东家得上堂。她要顶着这副鬼样子去顺天府，那不是未战先怯，让人以为她心虚吗？

而且，就算她不用去顺天府，也不能这样出门。

老头精明得很，一看她没睡好，肯定会逼问她出了什么事，她有自信可以瞒过老头，但她不想骗老头，也不想老头为她担心。

有些事，能自己扛，就别给别人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