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思樵笑着摇头,“最近没睡好。”边说边给老郑酒杯倒满,“当时没有别的疑点吗?”
“有,双雪板的胳膊上有淤青,像是被人拉扯猛拽的。”
松思樵刻卷宗里没写,老郑说,“当时全努力一手负责,很快就断定是酒后自己失足,那些伤啊什么的,他全都没提。”
老郑看松思樵不解地看着自己,长叹一口气,“我当时和全努力的关系不好。他什么都防着我。连我和双雪松的老婆说几句话,他都要和我吵,说我借着女人的手闹事。”
老郑又仰头自己咕嘟咕嘟喝下大杯,然后重重地把杯子放下,给自己倒上也给松思樵倒上,“可怜啊。我也不敢和双雪松的妻子多讲话。后来听说她去上面告状,人人都骂她是疯子。我见没人给她撑腰,她孩子又小,就劝她忍一忍,等孩子大了,想开了就好了。”
松思樵觉得自己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崩溃,头晕得不行了。忍着和老郑又聊了几句,两人抢着付款,松思樵手快,掏出手机扫码付了。老郑就说下次请松思樵。
就在两人推拿客气时,马路对面传来震天响的嗵一声,这边吃喝在兴头上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起身看对面,一辆车撞在路边粗大的香樟树上,这边喝多的人不知道自己喝多,却很清醒地判断对面那人喝多了,顺带加上一个定语:“那傻X。”
松思樵头被吓得不晕了,郑直也是警察的职业习惯,两人绕过长长一段围栏走过去,交警已经在处理了。
松思樵和交警聊几句,多嘴地问道:“这人叫什么?通知家属了吗?”
交警拿着那人的驾驶证:“严荣。”
松思樵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是头更晕了还是被这两个字刺激了,不假思索地大声惊问:“严荣!”
小交警瞅着在车里歪着的人,看着松警官苍白的脸,小心地问:“怎么?逃犯?!”其实小交警是想说:怎么?你家亲戚?
救护车已经悲伤而疼痛地哎哟哎哟赶来。老郑推了推松思樵,“没事吧,我送你回去。”
松思樵摇摇头,不由抬头看向天,难道真有一个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围着的人都在看车,只有莫名其妙的松思樵看天。老天才懒得回应松思樵。天空被高楼阻隔,没看出天上有什么名堂的松思樵头晕倒好些了,立刻向周围看,越过围观吃瓜群众的头顶,除了路人就是过往车辆,离严荣车辆十米不到的垃圾箱边上,有辆环卫工人用的手推垃圾车,环卫工人不知去了哪儿。他又看向四周的建筑物,这边临街的是商住楼,有的人家灯亮着,有的人家窗口黑乎乎的。松思樵看见医护正把人往车上抬,突然扒开人群走到医护面前,严荣的嘴巴还在动,
“他在说什么?”
医护刚才问过这个神智不清的人一些话,所以就特别凑近他听,结果身心疲惫的医护只听到三个非常难以理解的字:鸡当死!
医护的心很受伤,这好好的人非要和鸡杠个什么劲!鸡太美就罢了,这边鸡当死。医护板着看尽人间沧桑的机器脸,大声回答这位警官:“鸡当死!”
松思樵呆立当场,什么玩意儿?他为了躲一只鸡撞到树上了?但,城市不许养鸡,这边没有炸鸡店没有鸡汤店没有白斩鸡没有黄焖鸡......
鸡当死!鸡当死!神啊!不是恶人当死吗?关鸡什么事?松思樵突然!想起那句:恶者即当死!无德即是恶,恶者即当死!
松思樵看着关上的救护车门,难道是:即当死?是严荣这个恶者即当死?
松思樵了解到严荣升职后,对人很严苛,和部门女下属关系超出同事的范围,比亲密还亲密几等,带着这位女下属去各大景点出差,并给予这位普通女下属主管级别的工资,而这位女下属的日常工作无非就是接接电话。看来,接电话都分三六九等,人生下来就不平等了吧。
救护车悲伤地吟着哀痛咏叹调远去,有些无聊的人继续凑在一起捕捉名号叫八卦的风影。
松思樵觉得自己这会儿就像个傻子,平常自以为泂察力非凡的明亮大眼,只看到所有的人都是那样平凡,都不具有制造杀死严荣的手段,而大家都用审视、揣测的目光看着这位独立在街边发呆的帅小伙,大家在想:哦,他失恋了吧!
松思樵心里很矛盾:严荣该死,严荣不该死......
松思樵想不明白,那他嘴巴里念叨着鸡当死干嘛?松思樵虽然非常不想见严荣,但还是急切想了解一些情况。
不幸的是,松思樵没赶上问什么,严荣就西天取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