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气温终年不高,夜月清亮如辉,洒向人间一片皎洁,十分静谧迷人。空气里竟然有点淡淡的植物的香味。松思樵深深地吸着城市里少有的芳香空气,大脑补充了氧,精神舒畅。掏出烟来点上,边走边吸。
根据时永静这么些年的追踪,巫宝把要卖的人交给黄小军,黄小军找到杨建宇,杨建宇手头有需方信息,他会把要卖掉的人给好几家去比较报价,谁高价给谁。然后,找到要送走的那条线上的司机,司机送货一般是副业,贩人才是主业。所以,这些司机虽然走的是长途,车上却没什么成批货物。司机负责把人送到省交界的宾馆,宾馆里是接货的人,一手交钱一手领人。领完人后,省内短途直接送到要买人的家里。
听时永静说,像田玉洁那种三十多岁,身体好脾气大的,往往卖到特别远的地方,而且家里男人特别凶。生起气来会把人往死里打。
时永静还曾经和师为善扮成倒闭厂卖床上用品的人,开车到过附近村里,打听情况。
张超没死,巫宝就卖他老婆!这个?有些太过分了吧!张超是不是男人啊!松思樵又掏出一支烟点上,抬头看了看月亮。月亮表示不知道,钻进了云朵里遮羞。
松思樵想,难道?张超让巫宝卖的?或者,张超!他卖了自己老婆?还他的赌债?!
松思樵被自己编剧般的设想吓坏了。对啊,他立刻返回往客栈走,这个田玉洁年轻时的模样,松思樵并不知道。
突然,对面驶来一辆车,打着远光,刺的松思樵忙眯眼抬手遮光时,不由一跃跳到路边台阶上。心想:什么意思!难道巫宝那帮子人追来了?
一边警觉做好防御、攻击准备。那辆逆向行驶的车已经擦过松思樵身边呼啸而去,车里重金属音乐激烈的声音犹在耳畔时,那辆车突然又原路倒回来。松思樵仔细看车牌是西北高原的车号,心想这八成是草原上练出来的车技。想停就停想走就走想倒车就倒车,以为到山区来放马呢!
那辆吉普车摇下车窗,副驾驶上一位年约五十多岁的汉子,黑里透红的方脸膛,浓眉大眼,一股子野性掩在紧绷的神色下。他迅速打量了一番松思樵,不禁露出欣赏之色,很客气地用带有口音的普通话问道:“帅小伙,这附近有住宿的地方吗?”
松思樵笑笑,“远方的贵客,您好。您的车也很好!不过,逆向行驶慢点对您来说,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驾驶员位置上的小伙子一听,有些冲动,刚要开口说话,被这位副驾位置上的大叔按住,对松思樵说,“不好意思,看错路了。”
“这样啊!开车注意安全。你先把方向调过来,在前面路口左转,直行五分钟不到,最近的一家“水边时光”客栈,干净漂亮,像自家小院,有吃有住,有花有草,保准你来了不想走。”
大叔谢过松思樵,车辆按指引飞快跑了。
这家“水边时光”就是时永静经营的,一楼是餐厅,二、三楼是客房。院子很大,晴天时在树下花间摆小桌供客人饮酒、品茗、喝饮料。时永静经营的客栈生意很好,所以她有资金到处跑。
松思樵很快走回来,想看看吉普车上顾客是否来住。他走到院外,正好看见吉普车后门被从院子里走出来的大叔打开,大约已经办好入住登记。车上下来一位少数民族服饰的女人,奇怪的是她戴着面纱。按服饰来看,这个民族的女人并不戴面纱的。
松思樵从那女人身边经过,不由看向她的双眼。时永静正好从屋子里出来,看到松思樵,“小松,这么晚还出去散步了吗?”
那位穿少数民族服饰的女人,看到时永静突然停下脚步,一把抓住那位大叔。松思樵明显感觉那个女人有些惊慌。
松思樵对时永静点头,放慢脚步,招呼大叔,“真巧,进去吧。”
那位少数民族服饰的女人一转身,拉着大叔往外走,松思樵听到那女人压低声,“我不想住这!”
呵!好标准的国语!连一点儿少数民族口音都没有。松思樵惊诧时,大叔和女人已经重新上车。那个驾驶员小伙子进来,办理了退房。
时永静在院子花间的小桌边坐下,对跟过来的松思樵说,“客人有些奇怪。你认识?”
“不认识。他们问我哪有住宿,我就让他们来这里。”说着,问时永静,“那个女人,你有映像吗?”
“她?西北高原我没去过。少数民族的女子,我并不认识。”
松思樵说,“我怎么觉得那个女的认识你,而且,她国语非常标准。”
时永静立刻起身,“是吗?我得去别家看看,他们有没有登记入住。”
“这里这么大,你找不完的。”
“对了,我有这里所有宾馆、客栈的电话。打电话问。”时永静立刻转身走到前台的电脑前。
松思樵跟进来问,“刚才登记的信息还有吗?”
“有!小伙子叫次仁杰布,单独登记了一间。那位大叔叫益西德吉。他登记了一间,没用那个女人的身份证。大叔和那女人可能是夫妻。”
于是,时永静、前台、服务员、店里打杂兼电工的小伙子、松思樵,分别用电话、手机打遍这个地方的酒店、宾馆、招待所的电话后得知:并没有以上姓名的人登记入住。
因为晚上忙,睡得晚。松思樵早上有些睁不开眼的感觉,手机在耳边呜哩哇啦使劲地唱,松思樵总以为是梦里在听歌。最后下意识摸过手机接听,却是老郑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