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平沿着布衣街,走到落魄巷,来到陈落雪爹娘住得小院。
小院不止一户人家,是三户人家。
此刻外出干活的其余两家回来,听闻陈落雪投了个好人家,纷纷艳羡。
看着陈落雪一身新衣裳,身上十分干净,且整个精气神焕然一新,纷纷为她感到开心。
温平走到小院外,看着陈落雪和她爹娘团聚场面,心里还是有些不舍打扰这份温馨宁静。
索性找了个没人的地,左右望了望,一跃跳上一处屋顶,背靠在屋檐上,抬头看着天空。
之前与宋师门诉说的那些话,说实话也是他实在无聊得紧。
他还是有些不适应这里,生活习惯也好,其他也罢。
如今手机也没电被他丢在屋子里,他也懒得去研究什么发电机。
就这样温平等啊等,也看啊看,看着院落里,陈落雪和她爹娘,还有邻居,一派祥和的温馨,不知为何,有些想家了。
可是自己并没有家啊,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个家,经历过苦难,方才知平淡温馨才是最好,历经不知多少孤苦的少年,也不知不觉间,成了个温暖的少年。
好像自童年始,他就一直只是在奢求,寻常人厌倦或者不知不觉的那份温暖……
不知不觉,就看到了下午时分。
远山太阳渐去,悬于孤山。
西边月满,今日是望。
月在西,日在东,遥相望……
落魄巷里,那个小姑娘一身素洁衣裳,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可她就是感觉这里一切都十分温馨。可转念一想,小丫头脑海里浮现那个总是让她莫名其妙,那个总是喜欢东看看西看看,对这个世界好奇到了极点的背影,嘴角咧起一丝微笑。
她回头看了看身后,身后是爹娘相依在一起,朝她微笑的挥手。
她毅然的回头,只是这一次,她是带着笑容的,很是灿烂。
这一走,就是落魄巷尽头。
那道背影,果然就在那里,蹲在街角,不知正在看什么。
等她走进,发现自己家先生竟然蹲在地上看蚂蚁。她静静的走到他身边。
地上,蚂蚁正寻觅食物,就好像温平以前,也是为了生活东奔西走,尤其是高中时候,他每天上完学,就要去打工,一干就是一晚上,每次回学校宿舍的时候都是翻墙,被校领导批评了不知道多少次。
当然,这些都不是他蹲在这里看蚂蚁的原因,他之所以蹲在这里看蚂蚁,实则是因为这里的蚂蚁跟他以往所见的蚂蚁不一样,竟然墨绿色的,而且有四根触须。
陈落雪也蹲在地上,十分好奇问道:“先生蚂蚁有什么好看的吗?”
她实在不能理解,平日里见惯了的蚂蚁都能吸引温平的注意。
她哪里知道,就是她见惯了的蚂蚁,温平没见过。
温平见她回来了,也不说什么,淡淡一笑,起身道:“走吧,咱回家了。”
陈落雪愣了下,就欣然跟在温平后头,两人一前一后,落日的大街上,多是匆匆回家的路人,落日余晖中,两人背后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布衣巷口,有人青衫一缕,看着两道背影,驻足沉思……
小院里又热闹起来。
陈落雪一回来就风风火火的打扫,明明落叶很少很少,可她就是闲不住似的。
温平坐在亭子里喝着小酒,对此只能无奈。
不多时,有人轻敲院门。
叩叩叩~
温平还没回头,陈落雪就匆匆跑了过去,透过门缝看,见是一个衣着华贵之人,身后跟着一个圆滚滚的胖子,前面一个人她并不认识,她扭头看向亭子中少年。
温平起身来到门边,透过门缝,发现门外之人有些熟悉,细细一想,发现竟然是他在柳叶镇遇见的那个书生。
他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开了门。
门外,裴礼一脸温和笑意,身后是那个圆滚滚。只是如今的裴圆,不再是一脸骄横,而是像个小跟班一样,瑟缩着脖子跟在裴礼身后。
裴礼一见面,便抬手施礼道:“温台,柳叶镇一别,别来无恙。”
温平看着这个为自己指路之人,虽不知他是从何处听说自己名字,却还是抱着善意的,笑了笑点头施礼道:“如何能忘,当日如不是兄台指点,我也不会来这柳州城,那一日恩情,还未多谢呢。”
复又看向裴礼身后,略显疑惑。
裴礼回头一瞥,笑着回答道:“在下乃是他兄长,今日刚回柳州,便听闻他与你有过些许不快,故此次来,是登门赔罪来的。”
这句话一出,裴圆整个人都是瑟瑟发抖的,似乎在裴礼面前,他就像猫看见老虎一样。
温平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他已经道歉了,那天的事,也是我的不对,实在是汗颜。”
他话音刚落,裴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温平反应过来,侧过身子,对两人道:“院外嘈杂,进里面说吧。”
裴礼自无不可,笑意连连,也不说什么推脱之词,迈步走进小院。
裴圆跟紧跟上,圆滚滚的身材,走路一抖一抖得,实在滑稽。
温平待两人走进小院,对一旁的陈落雪吩咐道:“去把春红雪拿出来,招待客人。”
陈落雪有些犯难,那可是八十文才买到的酒啊,虽然招待客人,是要用最好的东西,可这么一下子,她有些不舍得。
温平见她犯难,小声嘀咕道:“人家那两件宝物……”
陈落雪反应过来,登时抬头,眼里那有什么不舍,全是看大肥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眼神,话也不说直接跑进屋里,取了那春红雪。
亭子里,温平坐南朝北,裴礼坐在他对面,裴圆坐在石凳上,石凳太小,咯得慌,不时的扭动屁股,却硬是一句话都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