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翠鸟总是耷拉着脑袋,尚乙想方设法的逗它,它也爱理不理的,方才特意去找抓了一把米,抓了一小撮撒在里面,果然打起了几分兴致。
“啪嗒”一声,隔壁的季岁姑娘又关门睡觉了。
来了三日了,白天大多都是关在屋子里睡觉,直到夜里太阳下山时才起来。
好几天夜里,她都听到窗户“嘎达嘎达”的响个不停,声音不大,但尚乙住在隔壁,所以听得清楚。
有时睡不着的时候,微微打来窗户透气,只见满院子都是傀儡纸人,在隔壁窗户里进进出出的,就连院门上的乌鸦都被吓走了一大片。
“小道长,你这鸟还没好?”隔壁的季岁突然伸出个脑袋,像是困的厉害,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尚乙点了点头:“季姑娘不睡吗?”
“等会就睡了,待会儿要下大雨,鸟还是早点放进屋里为好,对了,我瞧着你人挺好,等我睡醒了,咱们聊聊天。”
“好,你睡吧。”虽有疑虑,但仔细想想就能想通了。
恰如季岁所说,午时的天还是艳阳高照,湛蓝的天上不见一丝白云,人站在太阳底下,就跟在架子上烘烤似的。
这样的好天气,最适合将年前发了霉的被子拿出来晒,舍不得做新的,便这么放在太阳底下晒晒也是好的,盖起来就跟新做的一样暖和。
抬头瞧见隔壁院里空荡荡的,正要去提醒那家的书生,这么大的太阳,也该把被子都拿出来晒上一晒,潮湿的东西盖的久了,就容易生病。
结果脚还没跨出大门,天色突然的就暗了,抬头一看,一道闪电从天的这边划到了那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长的闪电。
人还没缓过神来,只听得“轰隆”一声雷响,震得耳朵都要聋了,脚下的土地都跟着颤了颤,硕大的雨滴就落到了身上。
啧啧啧!
打的生疼,于是赶紧去收被子,手忙脚乱的待收回来了已经在滴水了,就这么一会儿,这贼老天,不让人活呀……
见状,尚乙赶紧将檐下的鸟笼收进去,仍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桂树下的摇椅,从今儿早上起,穆知微便没有出来过,就连摇椅上被雨水打落在地花生,都还是昨儿的,又想起夜里满院跑的傀儡纸人,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小道长,你这鸟怎么还是无精打采的。”睡醒的季岁依在门上,伸了个极为夸张的懒腰。
“兴许是生病了。”
季岁笑了笑,她本就生的清新脱俗,这一笑似乎外面的暴雨都隔开了:“我们聊聊天?”
“我刚煮了一壶热茶,正好。”
季岁坐在凳子上,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跟以前不一样了。”
“毕竟百十年都未住人了。”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季岁,她没喝,只是握在手里暖手。
“可我不是人。”
“对,你是鬼。”
“道长果然厉害,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借宿时便有些怀疑了,后来见你总是昼伏夜出,便断定了。”夏天未尽,气候仍然炎热,没有人会像她一样冷气逼人,何况,她也并未刻意隐瞒。
“这倒是,其实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那时候还是王府,上上下下人很多,不像现在这么安静。”
尚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和你说话甚是投缘,这样吧,我把佛珠送给你,如何?”季岁将手里的佛珠递到尚乙面前,眼睛里一派清澈明亮。
“其实,我们才说几句话而已。”尚乙倒了一杯热水,将她手中那杯凉透了的换了下来,并未收佛珠。
“你人好,我看着心里喜欢。”扬了扬手中的热水。
“你人也不错。”长得好看,性子又好,除了身份特殊,不过,尚乙不介意那些。
“这样吧,我和你说说这佛珠的故事。”
尚乙低头看了一眼佛珠,木质上乘,色泽照亮,虽然年代久远,但一定是被人精心擦拭着的。
那还是前朝末年的事了,国之将亡,遍地哀鸿,虽不敢说易子而食,生而不养却是常有的事。
佛珠的主人出生在贫穷人家,出生就被父母遗弃了,也是他命好,被化缘回来的老主持捡了回来,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老主持好心救了一条命,但寺庙里却多养不起一个人,佛门慈悲,弟子们虽然有怨言,却还是为年幼的小师弟省下了一份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