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馋了,过来讨杯酒喝。”看着那双眼睛,屈青宇也不由得跟着笑了笑,随即倒了一杯酒,举止很是文雅,表示自己确实自是馋了才来喝酒的。
屈青宇常来醉生坊喝酒,这老人也是见过的,两年前来的醉生坊,带着一口川蜀口音,一听就知道是个外乡人,听说是家乡发水蒙了难,就剩下他一人了,来洛阳投靠亲戚,亲戚没认他,就在醉生坊做些零散活度过余下的日子,说起来,也挺可怜的一人。
闻言,老人只是笑了笑,既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摊了摊手中的抹布,便往角落里那张桌子走去了。
那桌客人刚走不就,听那话里的意思,是被家里老爷子骂了,故而来买醉的,估计心中太过郁闷,所以喝起酒来便豪放了些,满桌子尽是残酒。
老人家的心性极好,似乎被这岁月磨平了一般,即便对着满桌狼藉也并未露出半分嫌弃来,依旧抬手擦拭起来,不知为何,屈青宇总能重他的神色举止中看出几分“温柔”来。
“年轻人还是少喝些酒,这世上,本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老人擦了半张桌子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本来打着买醉的主意的屈青宇,喝了几壶后,发觉自己越发的清明了,喝着喝着也就没那个心思了,看着擦桌子的老人,总觉的带着莫名的深意,看的快要顿悟的时候,就突然听见对方来了这么一句。
“这话说的有理。”屈青宇晃着手中的酒,思量了半晌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说起来,他自认为豁达洒脱,到底不过是后生俗人一个,没有老一辈的看的透彻,所以说,这人事心境,非得经过岁月蹉跎方能醒悟。
老人闻言,笑容里似乎带了些释然,擦拭完了桌子后,走到门口,望着隐在云层里的太阳,似对屈青宇说,又似自言自语一般:“看样子,明天又是个太阳天。”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的光似乎又亮了亮,低头转身的时候,又突然看见大门的把手便裂了一个口子:“这门也不行了,该找个人修修了。”
听到这话,屈青宇突然知道该去哪里了,留下银钱后便大步离去了,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样子,不似来时的颓废。
门口的老人有过一瞬间的愣神,随后便又释然了,看着消失在人群里的屈青宇,忍不住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屈青宇抱着满怀木板,凭着记忆走到上次走过的巷子时才突然想起,这时候,估计人家在戏楼里,压根就不在家。
思及此处,不禁停住了脚步,抬头望了望从云层里探出来的太阳,虽然看着明亮,实则落在人身上却并不炽热,反倒更觉温暖,这便是秋日了。
屈青宇没认真读过几本书,此刻,脑海中竟也附庸风雅的蹦出一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来。
于是,停驻片刻的屈小侯爷,又抱着木板往巷子深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