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叠影,遥映星天。
笼罩小檀山的茫茫大雾几乎是在一瞬间消散,绵延山脉宛若横空出世,沉默在星汉穹庐之下盛大而静谧。
断枪折戈、死马破旗,只如梦幻泡影。
沙场血光、刀戟尸骸,仿佛昨日他年。
整座小檀山安静伫立于此,只剩下山中些许地方还保有雾气痕迹,并且随时都在聚散变幻。
东方云喜手握湛卢剑,行走在小檀山中,目光在山中阴影间流转。
若不是身上的创伤所带来的痛感、若不是握剑的手掌上传来的灼热感东方云喜几乎要以为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梦可是自己衣襟上沾染的血迹清晰地提醒自己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白潇!鹿灵声!”行走在星夜山林之间,东方云喜呼唤着,“赵宗祁,你听得见么?”
山中回荡着东方云喜的声音,却没听闻别的任何回应,半是空寂、半是凄清。
骤然,听见背后有声音,东方云喜乍然转身,只见赵宗祁一身道袍随风而动,独身站在那里。
只眼只脚的道者杵着淡银色拐杖,噙着微笑像是超脱了世俗,看了一眼东方云喜手中的湛卢剑,缓缓说道:“这柄剑不适合你,不要长久持握了。”
“如果不适合我,那你又为什么要让我接剑?”
东方云喜将手中湛卢剑一掼,插到身前岩石之上剑锋绝利,轻易刺入岩壳之中。
看向自己持剑的手掌,已经尽是炭火灼烧之后的痕迹。
感受得到东方云喜内心之中蕴藏着的怒气,也知道这个男人不擅表达,赵宗祁轻笑着摇了摇头:“神物有灵,这柄湛卢剑是仁道之剑,本应为文韬所用可惜,文韬尚未觉醒,更不在襄阳战场之中,我也只能促使同为天下六韬之一的你挥出那一剑。”
“天下六韬?从未听闻过的称谓,”东方云喜此刻面对赵宗祁,脸上尽是冷漠,“赵先生莫不是算计错了?”
“我可能会错,但是天地演变却不会错,神州劫祸即将覆世,天下六韬应时而出而你,就是其中之一的豹韬。”
赵宗祁目光直视东方云喜,不带多余感情,却在耐心述说。
“豹韬,听起来很是迅猛,但我不是。”东方云喜只是摇头,淡漠否认。
“是不是,也不是由你决定的,”赵宗祁依旧耐心述说,“君子豹变,其文蔚也,居而思己,体察善从你的命理已经注定了你的前路,天下六韬,势必有你的名字。”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人说话做事都只凭自己的意志对么?”东方云喜本来就压抑着对赵宗祁的怒火,听闻命理之说更是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某段回忆,愈发怒气慨然,“匡扶天下是我的意志,但不是因为你告诉我,而是因为这是我想的若有劫祸席卷,我也当一手阻拦,但这是因为我希望为天下付出,而不是因为我是什么天下六韬!”
东方云喜说这番话的时候,周身劲气勃发,冲阵之后略显残破的衣袍此刻气势鼓荡,这番模样下,反倒显得贵气逼人,就像是个天生的上位者,怒扬的眉梢不减他的贵气,更增添了执左右而居中的威严气息。
“不愿意接受命运,是因为命运本身?还是因为不愿意接受被摆布的命运?”赵宗祁并没有正面与东方云喜驳斥,而是用一种很侧面的方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