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此言一出，洛曦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满脸的期待怎么压都压不住，声音也带了些雀跃的波动:“南宫宴，你，你有办法让我看到吗？”

“当然可以。”明华挥手掀起一片水幕，将自己所看到的人间景象一一投放出来。

首先出现的便是卫城之外的群山。

蜿蜒起伏的山脉连亘万里，苍翠青碧的参天树木聚集成林，贴在肥沃的黑土地上，遮住了裸露的山岩。林间泉水飞瀑，散琼碎玉般的晶莹水滴折射出七彩的耀眼光芒，那是洛曦从未见过的太阳的光辉，是星与月不可比拟的璀璨。鸟兽成群，万灵生长，一派生机勃勃……

隔着一层水幕，明华看不清洛曦的表情，但那份喜悦却透过水幕直击心底。洛曦一定笑了吧……他不由地也笑了。

有一只雪白的兔子蹦蹦跳跳地来到水幕视角的近前，两只长长的耳朵不时耸动着。可爱非常的小白兔惹得洛曦心痒难耐，一时竟忘了这不过是张水幕。她伸出去摸小白兔的手轻易穿过了水幕，泛起的涟漪模糊了画面，整张水幕骤然垮塌。洛曦一愣，眼中光彩黯淡，唇角弧度顿消，手僵在了空中，好一会儿才放下。

她的表情实在平静，只是微微垂了眼帘，悄悄咬紧了牙关。把衣摆揪成一团的十指忽然被分开了，洛曦下意识抬头，一眼望进明华安抚问询的眼睛。

明华拉她起来，轻声问道:“你是喜欢刚才的景象吗？那是我在人界待的第一座城池外的景象。不要失落，我可以给你看真实可触碰的山脉森林。”

神有创世之力，但这和给墨青衫变银子不一样，创造一个完整的景象需要消耗太多的灵力。但既然夸下了海口，又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失望，再说……洛曦她是真的很想看啊。瞄了一眼洛曦，明华精心凝神，开始施法。

只不过是创造一片短暂存在的山脉，借助洛河之水应当能减去不少消耗。明华这样打算着。

平摊的双手缓缓抬起，行动间山峰随之拔地，犬牙差互，峰峦叠嶂，在洛曦眼中投下一片幽幽的影。脚下丛草生，身边花开起，树木抽枝发芽，禽兽奔走跑跳……围在洛曦身边的一切都活灵活现，仿佛山中日月如梭，转瞬成型。

洛曦惊讶得樱唇微张翕动，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眶酸涩，晶莹的泪花逐渐盈满于睫，模糊了这简单而又不易的景色。明华替她揩去了泪痕，动作温柔，丝毫没有打扰到沉浸于变化的洛曦，洛溪甚至不知道自己流了泪。

一直以来水天相接的世界仿佛都五光十色起来，银白、幽蓝、沉黑，永远只有这些颜色的神源星海不再单调。今天，洛曦借着明华的记忆去窥探，那个有声有色的世界终于在她眼前露出了一角真容。

最开始，她在山间慢慢地走着，一双眼睛贪婪的看着周遭翻天覆地的一切。明华跟在她身后，默默无言地守护着。她的手抚摸过粗粝的树干揉搓过鲜嫩的叶片，拥抱过温顺的生禽……指尖是不一样的触感，是听了千千万万的故事中的自然形状，是她日思夜想都想去看看的浮世万象……虽然这景象对比真正的自然是那样的简陋，但对于洛曦而言已是足够。

唇角的弧度越扬越大，眼里兴奋的光芒亮过了满天星子。洛曦开心地笑起来，笑声清脆而放松，散落山海，回声空荡。她一把抓起裙摆，忽然朝着山顶奔去，明华也追了上去，一步不落。

挥袖间，明华唤来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