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个如此楚楚可怜又来历不明的神秘人,一时间餐桌上的众纨绔都陷入了一片难以言明的寂静之中。
归根到底,他们还只是一群刚刚及冠甚至还没有及冠的少年,对于这种突发事件,是不可能处理得如父辈那般圆润顺滑的。
更关键的是,躺在地下的还是一个女人。
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
最终还是历经江湖风浪数十载的李道青缓缓开口:“老朽贱姓李,诨名道青,家中行三,江湖上朋友抬爱,给了一个快剑李三的诨号,姑娘或许听过,或许没有,但这都不重要。我不管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为何会受重伤,我们不想掺和进你的风波里去,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几欲昏迷过去的女子听到这话晃了晃脑袋,勉强算是清醒过来。
她并未多言,只是苦涩一笑,深吸一口气便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以左手堵住右臂之上那最严重的一个伤口,踉踉跄跄地便向外走去。
此时,却还是一直被人遗忘的青煋第一个跳了出来:“江湖人讲究的是行侠仗义,一个弱女子被人欺凌成这等模样,你们问都不问便要赶人离去,一个个的,还真是英雄好汉啊!”
姜流罕见地没有出言讥讽青煋,或许他心底的想法和青煋一样,只是未说出口。
倒是李玉,此时面色凝重:“青煋兄,江湖险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未知前因,便莫要评说后果。”
青煋气急而笑:“前因后果?老子不想听什么前因后果!若是人人都像你们这般自私冷漠,那还行走什么江湖?还讲什么江湖义气?”
那受伤女子摇摇头,虚弱道:“这位公子,好意妾身心领,但你不用多言了,祸水东引本就是江湖大忌,妾身方才也是慌不择路闯了进来,诸位放心,妾身虽是女子,但也知晓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公子好意妾身谢过,但莫要为了我这素不相识的将死之人,伤了各位和气。”
言罢,这女子向青煋勉强行了一礼,提过裙摆,便转身离去。
“姑娘留步!”易坤蓦然站起身来,出言道,“我等虽然不才,但却知晓是非曲直,若是就此让姑娘一人离去,实在不是读书人所为,若是姑娘不嫌,烦请姑娘过来,把此事一五一十说个明白,若是姑娘有理,那这件事儿,易某肯定会管到底。”
顾长凤轻笑道:“你一会儿混江湖,一会儿又是读书人,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易坤瞪了顾长凤一眼,没好气道:“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你还纠结此等小事?我爱是读书人便是读书人,爱是江湖人便是江湖人,不行吗?”
此时易坤心里确实有几分怒气,不过不是为了那女子,而是为了顾长凤。
一开始她确实是对顾长凤在心里有些许好感,但是此时却才察觉出原来此獠也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自私冷漠之人。
看来娘亲说得对,有一副好皮囊的男子,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长凤碰了一鼻子灰,倒也没有辩解,只是微笑颔首。
此时青煋已经大踏步过去把那女子相扶过来,那名女子确实是身受重伤,方才亡命逃亡之时还未显现出来,此时落地之后,浑身气机骤然散乱,与死人也是只差一口气隔着了。
女子深吸一口气,勉强提起精神,虚弱道:“多谢各位好汉肯鼎力相助,妾身贱名红袖,不想欺瞒各位好汉,追我那贼人乃是‘江左六恶’之首,为人残忍暴戾,视人命如草芥,各位确实不是他的对手,还请各位让妾身自行离去吧。”
李道青目光一凝:“邪道黄鹿升?你怎么会招惹上如此大的魔头?”
红袖苦笑:“还能是怎么招惹,自然是因为爹妈给的这一身臭皮囊了。”
感受到李玉的疑惑目光,李道青开口解释道:“黄鹿升原是龙虎山一位道士,因私自拿妙龄女子做炉鼎修炼阴阳合欢之术而被龙虎山驱逐,为恶江湖十余载,与其他五个臭名昭著的大魔头并称‘江左六恶’,只是此獠一直在北原道活动,所以公子应该并未听过此人名号。”
犹豫片刻,李道青还是开口直言:“若真是黄鹿升在后边追击的话,哪怕是倾尽我们所有人的力量,或许都保不下这女子,我听江湖上的朋友传言,七年前这黄鹿升已经是洞玄境界,此时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易坤深吸一口气:“那也不能让这个姑娘落入这个恶徒手里,这黄鹿升在我东陵道上行凶作恶,那不是欺我东陵道无人吗!”
李道青轻轻叹了口气:“女娃娃,不是有人无人的问题,黄鹿升此人穷凶极恶,现在我们很可能已经成为他的猎物了,可能下一刻那魔头就会出现在此地,现在当务之急,乃是保命啊。”
此时顾长凤突然开口道:“你能在黄鹿升追击之下活下来,想必也是有你过人之处了?”
红袖轻声道:“哪里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妾身学过一些功夫,黄鹿升又不想要一具尸体,这才让妾身苟延残喘到现在。”
顾长凤蹙眉:“若他的目标仅仅是你的话,若是你离开此地,黄鹿升当务之急是要把你拿到手,那想必黄鹿升也不会冲我们下手了。”
易坤闻言,瞪了顾长凤一眼,正待开口之时,却见顾长凤眼睛微微一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