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食过后,景晴看着时辰尚早,便在书房里动动笔墨,看看今日府里的账务,还有刘甘书写上报的义园的情况,如今,义园真的可以慢慢不靠她了,入冬是当下的最后一道关口,等过了这个冬天,自己就可以放手了。
杨敏言的雅宴从巳时开始,白日游园赏花,玩点雅致的游戏,等夜幕降临,再办最盛大的晚宴。景晴为了避开觥筹交错的晚宴,特地派人去信,说巳时去,吃过午食便回,那个时候,人少一些,也没有酒宴,所以也算符合礼法。
其实,景易为人虽然谦逊有礼,但骨子里是不太重视繁文缛节的,只是平时行事,也秉持守礼的准则,但在教育景晴上,却是不会以那些世俗的条条框框来约束她。但涉及父亲,景晴还是十分的慎重,即使知道父亲是赞成她一切做法的。
令景晴没想到的是,杨府居然一早就很多人了,从她到府门时,前前后后都陆续有人持邀贴和随礼进府,景晴虽然诧异,但却没有踌躇。下了马车,带着紫菁紫叶往杨府大门走。
在杨府门口接待来宾的,有两人,左右各一人,管家看了景晴的请帖,便和左侧的副总管示意一下,副总管马上反应过来,示意身侧的人:“去请景家小姐到左厅用茶。”一侍从过来,躬身做请的姿势。景晴并不多言,只是默默跟上。
杨府族的住宅布局,比其他世家的府邸,更自由活泼,庭院不完全对称,不惧却也大气,大门是乌头门,不像平时的庑殿式,进入之后,直棂窗回廊绕成庭院。围墙内侧有廊围绕的庭院,在一个宅院中,有数组回廊包绕,有数个厅堂供不同之用。
景晴此时,被带去的,就是厅堂之一的左堂,看来今日不仅是杨敏言的出师宴,按理说,还有正堂和右堂,正堂是接待最德高望重或者尊贵的宾客,右堂此时应该是接待男宾了,杨敏言的出师宴,怎会请如此多的男宾客,有点奇怪。
景晴心里疑惑,却因为和周遭的人丝毫不熟悉,或者说,是不认识。
她只是静静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盏,慢慢浅品。还好,不过一会,便看到杨敏言从屏风后出来,她微笑地扫视四周,看见了景晴,先是会意点头,便从上座开始一一和来的女宾见礼。来的人,虽然是小姐居多,但上头坐着几位夫人,杨敏言是后辈,自然应该先问候一二。
景晴也不急,总归看到了认识的人在身边,就算不说话,也没了刚才的些许不安。往细处看,这还是她第一次独自这么郑重地登其他人的府门。以前,她本就甚少出门,特别是这种正规的宴会,再者,有父亲在,她多半只是跟在后面,万事不愁。
杨敏言终于到了景晴面前,她笑着说:“你一来,我就听下人说了,只是刚刚在里面走不开。”
“我很好,今日你一定很忙,不用陪着我的。”景晴笑道。
“这次恐怕真得陪不了你,今日其实,不仅是我的出师宴,还是我二哥的,我二哥,杨准,你见过的。”杨敏言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景晴了然,怪不得今日人这么多,“我倒是不知道,不然应该给杨公子也备一份礼的。”杨氏二公子,杨准,景晴没记错的话,今年的雅智学考,他拿了射箭的榜首。如此,再隆重些也使得。只是,一想起雅智学考,景晴忽觉心里一阵刺痛,一些刻意忽略的事情,忽然涌入脑海。
“你是不是不喜欢人多,”杨敏言凑过来,悄悄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去处。我知道你喜静,所幸现在也还没入席,这里又人多,我让飞燕带你去。”
景晴自然是点头答应,既是不适应这喧闹,也是忽然的心神意乱让她想找个安静地地方单独静一下。
景晴跟着杨敏言的侍女飞燕,跃过人群,走过长廊,又转过一个小院,的确越走越安静,人声渐息。迂回半晌,才到了杨敏言所说的好去处。
“景小姐,我家小姐说的就是这柳心湖,湖边特意布置的秋千和桌案,小姐可以看看风景,或者,那边阁楼下,有一页小舟,小姐若喜欢,可以泛舟一娱,只是务必安全。”飞燕虽然长相平凡,但说话流利,行事妥帖,确实不愧是杨敏言身边的贴身侍女,杨敏言只说了一句,她便安排妥当,“小姐那边恐怕多有不便,小人先行告退,待会会派人来请景小姐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