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但其实要是帮他出点钱,建个医馆什么的,不是都好嘛,能帮更多的人,也让他好过一点。”紫叶反驳道,孙白术那间破屋子,她是去过的,黄泥糊的矮墙,一扇破门,院子里是各种横七竖八晒着的药草,哪里有医馆的样子,而且那里偏僻,多半是乡邻来瞧病。
“孙公子他不是还要照顾老母嘛。”紫菁想起,解释道,毕竟在家看诊,能照顾到他年迈瞎眼的老母亲。
“这……”紫叶顿时哑然,的确如此,虽然无力反驳,但还是觉得以小姐和孙公子的交情,是可以帮上一帮的。
“紫叶,”景晴好奇地看着她,“你怎么然对孙医师的事这么上心?”
“我没有!”紫叶瞬间绷紧了脸,支吾着,“我,我只是,觉得难得一个孝子,还一把拉扯大兄长的孩子,他的人品,真的好啊!”
景晴表示赞成地点头,的确,孙白术为人是很善良孝顺。但为何自己不帮他,不像帮义园的人那样出手相助,既然紫叶她想知道,且看她的确很关心孙白术,那也不是浪费口舌。
“紫叶,我且问你,”景晴看向紫叶,不再是调笑和探寻地看着她,倒是很正经地问,“你觉得,孙公子和义园的男女老少,可有什么不同?”
“不同?”紫叶心里一问,当然是不同的,但,是哪里不同呢?“孙公子是医师,义园的是无家可归的灾民?”
“还有呢?仅此而已?”景晴问。
“孙公子是靠自己本事谋生计的。”紫菁有些弱弱地回答,不知道对不对,要说这样,那义园的人,现在也已经开始谋生计了,“那个时候的他们,还没能力自己养活自己?”
景晴点头,的确如此,倒也不虚,“孙公子是识诗书礼教的,是一个自力更生的医者,我若帮忙,那是施舍,是可怜他。”景晴虽然不时向他讨教医理,但都是以请假的姿态,简而言之,他们不过是同样的人,只不过自己比他身世显赫罢了,“义园之人不同,他们是无家可归,无法自己养活自己的饥民,我们现在在做的,是帮他们活下去,但仅仅是等他们能自己活下去而已。等冬天一过,大抵是不会再往义园送东西了,不然,反而会害了他们。”
一个是为生活,所以支持;一个是为了尊重,所以不为。这二者,是不一样的,人生而需要受到尊重,就连义园的人也不例外,所以,自己才会给他们棉布,让他们做衣服,给他们粗米,让他们自己蒸煮,要他们自力更生,才会花钱埋下丝绸。
“原来如此。”紫叶忽然懂了,“小姐是在保护孙公子的……自尊心?”
景晴点头。
紫叶恍然大悟,暗自嘀咕,“原来,帮人,也要顾忌这么多……”
紫菁却是若有所思,看看紫叶,又径自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回到当下,景晴面对这个小小的孩子,一个带着一丝倔强脾气的孙小义,似乎他今日心情不是很好。
孙小义听见了景晴叫他,却没抬头,还是自顾自玩自己的。
“小义,你怎么不应人呢!”紫叶半教训道。
“你们就是可怜我,却没人在乎我!”孙小义一把把手中的石头丢得远远的,“我不要可怜!”
“你怎么会这么想?”景晴听完,倒没生气,只是耐心地问。
“爹爹骂我,说我会被人笑话!明明我就知道……”孙小义撅起嘴。
“知道什么?”景晴继续问,这孩子,不是藏得住话的性子,等他发泄了,就好了。
“我不告诉。”孙小义看向景晴,一口否决,却瞬间又松动了,嘴里还有未说完的话,却是开了口,却带着一丝试探的味道,“姐姐,你说,我爹爹是不是好人?”
“怎么这么问?”景晴十分奇怪,怎么这孩子忽然对自己父亲的品行质疑起来了,“你爹爹是个很好的人啊。”
“真的?”孙小义急着追问。
“是啊,”景晴笑道,“你看,你爹爹孝顺父母,又爱护你,经常给人看诊却不收钱,医者仁心,而且他医术很好,对不对?”
“我爹爹医术当然好!”孙小义忽然十分笃定,“我就说,爹爹那么好的人,连姐姐都夸好。”
说完,似乎十分开心,一溜烟就跑了,景晴倒也没去追,只是笑小孩子,易哭易晴的纯真,真的很治愈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