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江月脑子异常清醒,继续道:“不要把事情真相告诉他,他们家本就被天家忌惮。”
此战若是顺利,北戎远遁,漠北无王帐,兔死狗烹;若是不顺利,敌人更加猖狂,天威有损,台谏的奏折入雪花般飘进天家的案上。
天子一怒,屠戮百万,流血千里。
“姐你不要太悲观,你此去不过是个执笔女使而已,到了年龄就会被放出来的。”谢元竹安慰她。
谢江月心里轻轻叹道,曾经有个铺床的女使,被先皇看上,生了一个女儿,从此直上青云。天家身边的任何女子都是平头整脸的,都有一个梦。
宫里的马车停在谢江月家门口,宫里的马车比丞相府的马车有一种低调中的奢华,赶车的内官也十分有礼,一举一动彰显着天家的气度不凡。
谢江月坐在马车里,掀起帘子看着渐渐飘向远处热闹的街景。过了旧曹门入甜水巷,甜水巷市井之气最盛,有卖各种饮食以及时新瓜果,金玉真玩衣着,叫卖之声此起彼伏。
甜水巷直行到了东德门,再往里去就是大内,尽职的守卫拦下了他们。她看到内官跟守卫说些什么,不一会守卫便笑着让她下车。
只有帝后才可以在宫道上疾驰,她这种低级小宫女是没有资格坐马车入宫的。
自进入大内后,内官微微躬身,疾速而行,还提醒谢江月也如她这般低头快行。“我们这种低级内侍可要时刻记得宫里的规矩,且不可冲撞了贵人。”
谢江月含笑道:“多谢内官人。”
两人沿着高大巍峨的宫墙左转右转,遇到多位贵人,两人随时弯着膝盖,等到她觉得快要站不起来的时候,内官道:“到了,你先站这里。”
“多谢林内官。”
“都是为天家办事,说什么谢不谢的。”
在来的途中,林内官边驾车边跟她介绍,她要先入内侍省学礼仪,大概要学一个月,验收合格之后才能如天家的上阳宫伺候。
内官还说平常宫女是要入长秋监由姑姑教导,只是天家近身人员跟其他人不一样,而且她又是执笔女使,所以要学一些整理典籍,执笔文件之类的事。
当她在太阳底下站了两个时辰未动之后,她看到一个神情淡泊的内官,他穿着暗旧绯色罗袍裙,像似穿了很多年,但是衣裳却很干净整洁,几乎看不到褶皱。
谢江月不知此人身份,只能猜到身份比自己高,对他福一福身,盈盈一拜。
“不错,很有规矩,适合呆在天家身边。”那人语气甚是温和。
谢江月出了一身冷汗,看来让自己呆在太阳下两个时辰是为了考验自己的心性,若是自己进去叫人或者找个阴凉的地方呆着,恐怕会被直接逐出宫,或者给自己一耳掴子。
那人继续道:“我是张景和。”
谢江月跪在地上,“拜见张总管。”
张景和是在宫里位高权重,也是天家近身内侍,对宫里的宫女或者内官有监管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