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走谢安的人,他心中大概有了人选,所以不急。倒是浪费了这一轮轮的计谋,真是煞费苦心一番,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不,或许,不一定是一场空。
谢安这厮,他有足够的把握,能让他再次回到流云,只是得多费点心思和手段,还得给点教训。
白昭是被痛醒的,体内的毒被解了,但肩上的伤却不容乐观,被捅了那么大一个窟窿,不知得修养多久才能愈合。
眼前是熟悉的镂空雕花床榻,月白的帐子揽在两边,靠着床边坐了一个人,正低着头打瞌睡,那颗脑袋一点一点的,摇摇欲坠。
白昭撑着床榻坐了起来,扶了扶自己的头,发现发疼的地方不在头部,随即又按了按肩膀,一阵刺痛冲上眉梢,疼的他直咧嘴。
一声嘶叫吵醒了酣睡的管家,他赶忙爬起,眼睛都还是迷糊的,朦胧间看见床上的人坐了起来,“诶,您醒啦!”还不待白昭回话,他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想来一定是去通知谢安了吧,白昭心想,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忽然发现自己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穿,肩膀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的,胸膛倒是露出一大片。
再一看,衣服干干净净地挂在衣架上,仿佛从未沾染那大片的血花。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之印入眼帘的是谢安波澜不惊的脸,那双淡然如水的眸子似乎从来没有类似情感的东西出现过。
可当谢安疾步走到他面前,步履还有些踉跄,沿床一直摸索着,直到握住他的手时,他才发现,这个淡然如水的少年,冰冷的手心中渗出了冷汗,竟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你感觉怎么样?怎么不多躺一会儿?”他问道,语气有几分焦急,还有几分惊喜。
“还好,就是肩膀还有点……你干嘛?”
谢安的手忽的抚上他的身体,刚从暖和的被窝里出来,身体还是热的,又被谢安这冰锥一样的手一碰,瞬间打了个冷战。
谢安的手在他胸膛处摩挲着,修长的指尖抚过大片白瓷般的肌肤,动作轻柔地如欣赏着什么稀世珍宝。触及到层层叠叠的绷带时,更是小心翼翼,唯恐弄疼他的伤口。
谢安看不见,所以动作很慢,眼中是满满的怜惜与愧疚,眉头皱的老紧,似是不满,又似自责。
白昭此人,最善察言观色,谢安算是他第一个摸不清想法的人,他初来乍到时,完全看不透此人。但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这个冷漠的少年,频频在他身边失措,很多时候很多心情都表露在脸上,他倒是越发看的清晰了。
谢安为何对他如此在意呢?
这便是白昭日思夜想也捉摸不透的,既像他说的,日夜思念了他十多年,可他现在也不过十九岁呀,只是看起来成熟罢了。
照灯会那次的说法,十二年前,谢安六岁,那他也不过比谢安大一岁罢,怎的有他那样的说法?
那时大家不都还小么?他连村子都很少出,又何来机会与他结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