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谢安追来,他恐怕会酿下致命的错误,而这个错误的结果,是谢安来承担。
但他承担不起。
虽然他救了这个孩子,却也把他推进了火坑的最深处。那时他不知道,就算他当时没有去御书房闹事,谢安日后的处境也会变得更糟糕,因为谢昀是绝不会放过谢安的,而白昭的出现,让他想除掉谢安的心更加坚定。
所以无论白昭有没有将谢安救起,与谢安来说,结果都无异,他终是要自己一个人面对生死,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
白昭松了口,轻声哼了一句:“我想问什么时候可以走。”
皇帝道:“宫里不好玩吗?”
“不,好玩的很,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尽快离开。”
一道目光射来,白昭对上他父亲的眼睛,满眼的坚定与倔强。
“那随我来。”
他父亲率先跟着皇帝走了进去,白昭也尾随其后。
刚跨过门槛,却忘了自己身后还有个人,又默默地收回脚步。
谢安看着他,手还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袖,他身上还是湿的,头发和衣服都紧贴着身体,羸弱瘦小,似乎风一吹就会倒。
白昭心情一直很不好,这里乌烟瘴气的气氛让他觉得浑身难受,尤其是看到谢安,他就会想到明镜,心里就一阵不爽。
谢安眼中波光潋滟,永远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白昭那时心想:他既不是明镜,我又何必对他那么上心?
于是那天,他把袖子从谢安手里抽走了,谢安抓太紧,竟也用了一番力气。他撤走银线,收回掌心,头也不回的走进殿内。至始至终,谢安也没说过一句话,只是惶恐的眼神越发明亮,里面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谢安叹了口气,用看不见的眼睛假意凝视着白昭,道:“现在你可知,我对你是何感情了吗?”
“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吗?所以你才把我捡回来?”
谢安不可置否。
白昭忽然笑了:“我都忘了,竟还有过这种事,你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我只记得那时候在书房里,看到过一枚玉玺,就是你密室里那枚。难怪我说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相信你,感情我还对你有恩啊!”
谢安轻哼一声:“那时候你又凶又恶,我都没敢说话,哪还会记得我?救我也只是顺便吧,转眼就忘了。”
白昭沉默半晌,那时候他应该刚知道有明镜的存在,特别喜欢往连城跑,他又一直不太喜欢皇宫这种地方,所以才又凶又恶的吧。谢安又道:“不过现在的你,比起小时候可顺眼多了,就是感觉傻了点。”
白昭嘴角轻微的抽搐,“我性格一向如此,脾气虽然暴躁了些,但我耐心好啊。你只要不把我惹毛,我是不会乱发脾气的。”
谢安忽的凑近,“那我还真想把你惹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