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欢带着一丝淡淡地忧伤,轻轻的转动着玉杯,念了起来:“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温宪心中一沉,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脏腑,肝胆俱裂。
温宪回身将房门掩住,对静欢说道:“静欢,你别这样。我知道我亏欠了你,今后我会好好弥补,你别这样。”
静欢轻笑一声,并不接他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句是好句,字字锥心泣血。只是不像是恭贺新生之礼啊,倒像是思念久别的情郎呢。”
说罢,将凤眼一斜,看向温宪。
温宪道:“她身体不适,哪顾得了这许多?许是底下的人找出这对玉杯来,也未细看,只是瞧着名贵就送来了。”
静欢笑着对他说:“她?你难道不该尊称一声静妃娘娘吗?而且,温大人每日是在皇上身边当差,怎地连一个无子无宠的妃子的境况都如此熟悉?”
温宪道:“静欢,你别这样,我答应过额娘以后都不会再去见她。”
静欢眼中精光闪烁,说道:“是啊,额娘早已知晓此事,只有我不知道!”
说完举高玉杯,狠狠掷下。
整雕的玉杯立时被摔得粉碎。
如同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一片碎玉溅到了温宪脚下。
他俯身拾起,见那片碎玉上用簪花小楷写了残损不全的几个字,能认出的只有“飘零”两个字。
温宪的心也随着玉杯碎裂了。
他将那片碎玉紧紧地握在手里,碎玉边沿尖锐的棱角划破了他的掌心。
一滴鲜血顺着他手掌的纹路轻轻地向下流淌,最后滴到了地上。
温宪平静地说道:“你还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静欢道:“是在我怀有身孕之时?还是早有前情?”
温宪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原本我只是把她当作了你,我以为你无奈入宫,从此我们便咫尺天涯。可是后来我发现了你们的不同,我不可抑制地被她吸引了。这些事都是在你我成婚之前。”
静欢震惊了,她问道:“难道我们新婚之时你久久不愿回房,而是住在书房,便是为了她?”
温宪道:“静欢,我本是不想辜负你对我的情意。”
他叹了口气,抬头望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是我不够果断,伤害了你们两个人。静欢,请你谅解我,我们已经有了景行,而且我已经答应了额娘,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去见她。如果你愿意,我从今以后一心一意地对你,不会再去想她,好么?”
温宪违心地说了谎。他知道他不可能做到不去想她,他不再见她也是为了保全她。他知道和硕长公主什么都做得出来。
静欢忽然发了狂,她喊道:“她不配!她不配和我相争!她是我从叫花子堆里捡来的!她天生就是个下贱坯子!我给了她现在的一切,没有我,她还在跟野狗抢饭吃,她凭什么跟我争?”
温宪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到了。他又再握紧掌心的碎玉,转身离开了。
就在他回身将房门从外面掩住的瞬间,又一个玉杯掷了过来,打在了门框上。
暗影里,碎玉纷纷,如同春日落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