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宪道:“进来吧。”
两个小丫头于是进了房,服侍温宪梳洗完毕便退下了。
半柱香的工夫,青芜依旧托着那个红木雕花的案子进了房。
温宪缓了半天,气色已然好了许多,说道:“这都是些什么名堂?早晨便这么劳费,太辛苦你了。”
青芜道:“这并不算什么,也没什么劳费的,只要你喜欢吃就行了。”
青芜将案子放下,一一将餐食摆在圆桌上。
温宪扶她坐下,自己也坐在一边,说道:“你坐,一起尝尝,可好?”
青芜笑靥如花,说了一声:“好。”
温宪道:“这便是艾草糕?”
青芜道:“正是。”
温宪尝了一口,说道:“甚好。”
青芜道:“这艾草糕不仅可口,相传还能预防和医治伤风等症。你若喜欢,我便常做给你吃。”
温宪指着另一盘点心问道:“这又是什么?”
青芜笑道:“这是马蹄糕,你平时不爱吃甜食,居然连最普通的糕点也不知道。”
温宪也笑道:“儿时许是吃过,如今都浑忘了。”
青芜道:“这是用糖水拌杂荸荠粉蒸的。糖水是甜的,可以冲淡荸荠的苦涩。”
温宪愣了神,定睛看了看青芜,只见她梳着一个小家碧玉的二把头,只有两个雕花攒珠的银簪装饰一身白蓝条纹的素锦旗袍裙,乳白色缎锦上镶饰着嫩黄色的栀子花,露出的半截内袄小袖也是绣的绿黄双色栀子花。
温宪道:“青芜,谢谢你。”
青芜道:“我只愿做一回糖水,能冲淡你心中的苦涩便心满意足了。”
温宪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了。只是日后无需打扮得这么素净。”
青芜道:“素净些好,太过妖媚于你于我都不是好事。”
说罢端起碗,笑道:“别光顾着说话了,这荷叶莲子膳粥最是解暑,夏天用最好,你尝尝?”
温宪尝了一口道:“粥自然是好的。只不过你也无需刻意放低自己,我等下就交代下去,多给你做两套吉服。夫人身体不太好,总不能出门,每逢年节命妇入宫朝贺都不能去,不如下一次就由你代她去。”
青芜道:“我,我怎么行?”
温宪道:“有什么不行的?我说行就行。”
青芜道:“还是请方盈姐姐代劳吧,我毕竟是……你这样安排,只会让我羞愧无地。能留在这府里,能时常陪伴在你身边,我真的于愿足矣。我从前见过太多人,余生除了你,除了府里的人,谁都不愿再见。”
温宪放下碗筷,认真地说道:“好,我说过,我当你是朋友,可以敞开心扉倾谈的朋友。若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于你。”
青芜道:“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温宪道:“你说。”
青芜道:“你心中挚爱的那个人离开了吗?昨夜为何如此伤心?”
温宪道:“算是吧,以后我都不会再去见她了。”
青芜道:“她很美么?”
温宪道:“我不知道。”
青芜道:“你连她美不美都不知道?”
温宪道:“在旁人眼中她是极美的,但我心里的她并不仅仅是美可以形容。她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我们倾心相待,彼此珍惜,早已超越了所有世俗的定义。”
青芜道:“那又为何要离开?”
温宪低着头说道:“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说罢又看向青芜,说道:“以后我只怕更是夜夜要在你这里,只是不再需要半夜出门去。别人更要给你脸色看了。”
青芜笑道:“我都已经习惯了,不论如何,总有你和额娘护着我。”
温宪道:“委屈你了。”
青芜道:“这些委屈并不算什么。你与心爱之人因故不能相见相亲才更可怜。旁的我也无法帮你什么,每日服侍你梳洗洒扫还算做得来。”
温宪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今日晨起你还未向额娘请安,还不快去?”
青芜道:“苑若姑姑早就替额娘吩咐过,今天让我安心陪你,不用去请安了。”
温宪自言自语道:“额娘,总是想得那么周全。”
温宪站起身,望向窗外,梧桐落叶早已被下人打扫干净。
温宪看着窗外对青芜道:“听说额娘让下人唤你青夫人,你可喜欢这个称呼?”
青芜道:“谈不上喜不喜欢的,仅仅是一个称呼罢了,青夫人还是芜夫人都是一样的。”
温宪道:“我倒是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