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林海一颗悬着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四嫂说具体情况不知道,那到底又是一个什么情况?要请医生,那淑芳和孩子岂不是会有危险?
“啊什么啊呀,林海,你倒是赶紧点呐!”来人见袁林海仍然站着不动,又催促道。
“好,四嫂,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来!”袁林海慌慌张张的走出了办公室。
……
接近正午十分,袁林海终于走进了家门。
从学校回来的路上,听四嫂讲完事情的前后始末,他便甩开脚步,差不多是一路小跑着往家里赶,转眼间就将报信的四嫂远远丟在了身后。
袁林海家坐北朝南,北靠操场山,南望李袁坝的坝原。
庭院前,一片苍翠的竹林盘根错节,常年郁郁葱葱。
院子里面,则是由三户人家合围出一个“U”字型的小型院落。居左四间房屋属于邻居袁阳春一家,上方一排以及居右第一间则是袁寿福家的房子,袁林海家处在居右下首位置。
走过竹林,刚跨进院落,袁林海就发现自家堂屋里已经挤满了不少人。
大哥袁林绍和三哥袁林州,正坐在堂屋门口抽着叶子烟,神情看不出是好是坏。
见袁林海回来,大哥袁林绍将含在嘴里的烟杆重新拿在手里,顺手在凳子边沿磕了磕烟灰,说道:“老七,快进屋看看!”
三哥袁林州丢下烟屁股,站起身用鞋底踩灭烟头,也说道:“老七,我和大哥进屋不太方便,你先进去看看再说!”
“嗯!”袁林海左右望了望大哥和三哥欲言又止,径直向堂屋内走去。
“老七,林海,回来就好!”堂屋里,五嫂及一帮邻居婆姨,看见袁林海就都站了起来。
“寿福家的”也在,就是耳朵听不太清楚别人在说什么,只能坐在凳子上跟着大家一起发愁。
袁林海特别感激的看了“寿福家的”一眼,点了点头:“大家继续坐会,我先看看淑芳和孩子……”
卧房内,一盏煤油灯和透过屋顶天窗的太阳光线,将房间照得还算敞亮。
大队唯一的赤脚大夫王可成,正端坐在床前为李淑芳号着脉象。大嫂手里拎着一条热毛巾,为李淑芳轻轻擦拭着脸颊。三嫂在旁边提着一只热水壶,不时的调整着脸盆里的水温。反倒是躺在床上,被蚊帐半遮住脸的李淑芳让人看不真切。
袁林海怔怔的站在卧房门口,心里七上八下。
静等王可成号完手脉,袁林海才上前寒暄道:“可成,辛苦了!”
“噢,林海回来啦,我跟你大致说叨说叨。你家淑芳和孩子,虽然先前有些凶险,但现在已经没有了什么大碍,不过接下来还是得注意以下几点……”
“呼……!”
还没等王可成把话说完,袁林海便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心里一直紧崩着的那根弦总算是松驰了下来。
他是真的担心啊。
第一个孩子已经夭折了,如果第二个孩子再有什么闪失,袁林海根本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在之前回家的路上,他的内心充满了自责,他责备自己为什么不提前几天向学校请假,而是把妻子一个人丢在家里。也责备自己为什么还要那么粗心大意,以至于妻子临产前还要出事……
“林海!”
蚊帐内,躺在床上的李淑芳侧过头,看见袁林海站在屋子里,轻轻的唤了一声,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倒腾着想要坐起身,可胳膊刚一挪动,便被大嫂摁住了:“淑芳,刚才王医生可是说过了,这两天你都不能乱动呦!”
“谢谢可成!谢谢大嫂!谢谢三嫂!”此时的袁林海激动得语无伦次……
十日之后,母子平安!
妻子李淑芳的身体大致恢复得七七八八,身上的伤痕也已经结痂。虽然奶水仍显不足,但总比生第一个孩子时一点奶水都没有的境况好多了,而且这次家里有袁林海提前储备的鸡蛋和白糖。
至于孩子出生时,曾经给予过自家帮助的人,袁林海接下来一一作了答谢——他特地给“寿福家的”封了一个“大红包”,崭新的红纸包里叠放了九块六毛钱。
孩子的名字,袁林海已经想好:袁初冬。
初冬,是为了纪念那个令人难以忘记的冬日。
还有小名,既然排行老二,那就叫二狗子吧,听说农村的孩子小名越“贱”命越大,等到孩子再大些时,小名换作小冬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