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熙歌探头往外看,只见店门口聚集了一些邻居,他们的嘴不停动着,或交头接耳,或指指点点。穆熙歌这时也不管尚未画好的另一条眉毛,心中不免生出担忧,她穿着拖鞋往楼下跑,途中鞋子掉了一只在楼道间也顾不上。
“你们在干什么?”穆熙歌被眼前的情景惊吓到。
桌椅倒地,烧烤架跌落在地上,餐盘里的肉和调料都撒在地上,生肉流出一些血迹,看着让人作呕。四周围着街坊邻居,他们自顾自热闹,没有人伸出援手,穆岩倒在地上,一个男子肚皮上的肉撑破了衬衣的扣子,在风中抖了抖的是他肥硕的脸上的肉,一群街头混混对穆岩拳脚相加。
“熙歌,快走,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穆岩挣扎在地上,他的嘴里粘上了沙尘,脸上血青,衣服脏乱,一双眼睛充满了愤怒与羞耻。
穆熙歌站在原地乱了分寸,心里有一句话不断冒出来:我不能走,不能丢下穆岩,报警,谁能帮帮我?
“请你们帮帮我,谁可以帮我报警?”穆熙歌带着哭腔恳求围观的人。
“谁敢?”一个混混拿着木棍指着人群。
穆熙歌看见脚边一只破碎的酒瓶,啤酒还在她的脚边冒泡,她毫不犹豫捡起酒瓶,花了一半的妆容,丢了一只鞋的脚踩在玻璃渣上,她双手紧握酒瓶指着几个混混,样子滑稽:“你们都给我住手,谁要是再动他一下,我今天要了你们的命。”
几个混混停下,被穆熙歌彤红的双眼,鱼死网破的架势吓住,带头的混混却像是见惯了这种场景,冷哼一声:“少唬人,我看看还是个美人胚子。”
肥硕的混混一脸色眯眯地走向穆熙歌:“啧啧,长得还不错。”他的右手快速从穆熙歌的脸上滑过,“嫩的很。”
“你们别动她,有本事朝我来。”穆岩仍然被其他人踩在脚下,他神情从愤怒转变为难过。
“小妞,有本事朝我这砸,否则我只能顺带连你给收了。”穆熙歌看着眼前面目可憎的男人指着自己的脑袋,她的手不停地发抖,一般这时候四月都会来店里了,她一边想要了这人的狗命,一边祈祷四月今天能晚点到。
在她下定决心大不了进警察局坐牢朝着混混脑袋砸去的时候,她的左侧另一个小混混也捡起了酒瓶朝她的肩膀划去,千钧一发间,穆熙歌感觉身体被重重撞击了一下,她看见那个夜夜与她同眠的女孩倒在地上,献血从她的背流出来。
穆熙歌开始发抖,她迅速爬向那个意识渐渐微弱的女孩,抱着她开始哭泣:“求求你们,哪位好心人可以帮我打给医院?”她的眼泪浸染了妆容,黑色的睫毛膏嵌在眼底,丑陋无比,“四月,四月醒醒。”
鹿年练过跆拳道,解决两三个不在话下,陆牵亮在三中门口遇到柳影,听她说四月拉着一个陌生男生往这个方向跑去,猜测是来了烧烤店,没想到赶到时发生这样的事,他报完警冲进人堆里,和鹿年配合默契,解决掉几个小混混便听见有人喊:“警察来了。”
混混跑走后,他们才发现四月已经没有了意识。
陆牵亮二话不说抱起四月就往医院跑,鹿年跟在身后打车,到了同仁医院时,陆牵亮米色的外套已经染成了红色,鲜淋淋都是四月的血,护士推着担架过来时,陆牵亮已经神思不清,身体不停颤抖。
穆熙歌扶着穆岩到去包扎伤口,陆牵亮冲过去:“穆熙歌,如果四月有个三长两短,你这辈子也别指望好过。”
陆牵亮狠绝的话语充斥耳边,轰的一声炸开了她满心脏的恐惧,陆牵亮全然看不见穆熙歌此时的狼狈,她穿着可笑,面容丑陋,没有发现她的害怕,她的战战兢兢。
他的眼里,他的心里都是江四月。鹿年走过来,拍了拍陆牵亮的肩膀,发现穆熙歌的脚在流血:“你的脚需要看医生。”
陆牵亮看见穆熙歌的脚上扎了碎玻璃,心里抽搐了一下,却还是狠下心对她说:“我顾不上其他人,我只知道四月是我的命。”
穆熙歌注视着陆牵亮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出。四月是陆牵亮的命这句话一直在她的胃里翻江倒海,最后,她冲进卫生间不断干呕,似乎要把整个心脏都呕出来。
天知道,穆熙歌更希望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四月待她以坦诚,她何尝不是全心交付,又怎忍心四月代她受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