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并不在城里，白天要忙着田里的事情，还要喂鸡，做完这些才会带着晚饭到城里来陪床。

服侍姥姥吃完粥，陶玉莹把饭盒拿到卫生间里用水冲了冲。

姥姥见陶玉莹手脚麻利，眼睛里满是慈爱。

“莹莹啊，”姥姥拉着陶玉莹因为刚刚用冷水洗过碗有些冰凉的手，“这些年你二舅妈他们对你怎么样啊？我听秀芹说，你去上了梧州大学呀？”

“姥姥，我这些年挺好的，只是您身体这么不好，我看着也难受。”

“我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干不了活，不能帮着你大哥带航航。”说到这里，姥姥有些难受地摸了摸懂事的小航航的脑袋。

陶玉莹一见她这样的表现，立马就懂了。

小航航原本是跟着姑妈的，可是现在姑妈的小女儿已经三岁多了，下半年开学就可以上幼儿园了，姑妈就想着回去全职上班了。这样一来，还不满三岁上不了幼儿园的小航航的存在就很尴尬了，姑妈现在的工作是为了方便照顾两个小孩，专门找的那种只做半天的兼职工作，工作时间比较短，但是很辛苦，而且工资并不高。

姥姥这种身体情况根本没办法全天照顾小航航，姥爷更是每天两头跑，很是辛苦。最近姑妈一直烦着要把小航航怎么办，天天带着小航航到医院来，丢在姥姥身边美其名曰照顾姥姥，其实这么小的孩子能照顾个什么呢？能不哭不闹已经算是很懂事了。

陶玉莹的姥姥叹了口气。她这个外孙女她心里有数，从小到大最听话了，如果她当真开口叫她照顾孩子，她肯定不会推脱的，再加上小航航这么可怜，她肯定不忍心拒绝。

犹豫了半天，姥姥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毕竟陶玉莹这么年轻，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要谈恋爱，这么让她带着个孩子也不是个事儿。

*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陶玉莹刚刚发热的脑子终于冷却了下来。

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看着自己手边牵着的小拖油瓶，陶玉莹恨不得冲回二十分钟前打死那个上头的自己。

虽然仪修课一直拿着高分，但是陶玉莹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多么温柔体贴的人，大部分的时候她的理智都足以让她做出更利于自己的选择。

所有情况她都心知肚明，她早就知道姑妈的难处。原主对于姑妈明里暗里的隐晦表达是一直没听明白，只当她姑妈是来诉苦的。但她可不是原主，早就知道姑妈是什么意思。如果想领养小航航，早就做准备了。

可是偏偏，刚刚姥姥明明什么也没说，她摸着姥姥那枯槁的手，看着她慈爱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热就说出要养小航航的话来。

她现在卡里就五百多块钱，养自己都够呛，还养个屁孩子啊？

小航航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小T恤，大眼睛应该是随了爸爸，小孩子瞳孔普遍都比成年人要大些，显得无辜又懵懂，这么一看和陶玉莹床头的那张全家福里的她自己还有点像。

陶玉莹蹲下身子，平视小航航，“小航航，你以后愿意跟着姑姑生活吗？”

从刚刚看来，小航航不太爱说话，陶玉莹打定主意，只要他说不愿意，她就把他送回姑妈那里去，大不了以后她有钱了，每个月给姑妈点抚养费。只当是给小航航找个保姆。

刚刚那碗皮蛋瘦肉粥让小航航对陶玉莹的好感上升了不少，这会儿被她牵着也没什么不良反应，闻言小声地问：“姑奶奶呢？”

“姑奶奶要上班呀，你要是想找姑奶奶那我就带你回去呀。”陶玉莹对于这种乖巧的孩子没什么抵触的感觉，语气温柔地回复他。

然后陶玉莹就看见她原本以为会同意的小家伙摇了摇小脑袋。细细软软的头发丝都被甩得飞起来了。

陶玉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