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紫衣勉强调匀呼吸,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那日在烟花间中,玄天宝鉴果真被谢少安盗了去,待我再去追查时,谢大少却已被人杀了。”
邓霖大咧咧地躺在地上,撇了撇嘴,说道:“你才知道啊?”
心中对赵紫衣颇不以为然,还号称是什么老江湖呢,这些东西桑老头当场就分析出来了。
谁知赵紫衣眉头一挑,一双醇正的眼眸逼视着邓霖,“哦。这么说来,你早已知道谢少安死了?”
“我啊,不仅知道谢大少早已死了,还知道他是死在摘心手李元鹰的手上,而现在李元鹰也已经死了,但十二连环坞却把这笔糊涂账,记在了你的头上。”
赵紫衣眉头紧锁,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快说!”
他虽然已身受重伤,但是这沉声一喝,隐隐便有昔日纵横江湖的气魄和威风,邓霖竟被他气势逼的一窒,半晌后方才讷讷道:“那天你跟姓蒋的动手,我们仨就偷偷溜了,没走多远就碰见了谢大少的尸体,然后循着血迹,也找到了李元鹰还有申伐他们的……尸体。”
赵紫衣在听到“申伐”这个名字后,浑身又是一震,失声道:“什么,棺材刀也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这下却又轮到邓霖有些诧异,“怎么,你没见到棺材刀的尸体么?”
那河岸边的车辙痕迹又深又重,何况拉棺材的牛车本身就行不快,邓霖相信以赵紫衣的能力,应该也绝对能追查得到。
谁知赵紫衣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在河岸旁看见申伐的尸体,又见到地上留着的车辙,料想申伐也已出手。但我一路沿着车辙追查下去,却并未追到申伐的牛车啊。”
“申伐死在什么人的手上,可瞧得出来?”
“他是被蛇咬死的。”
“蛇。红粉骷髅蛇?”
赵紫衣的眉头皱的更紧,这几日有花月宫门下在扬州附近活动,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如此说来,玄天宝鉴眼下已落入花月宫手上。”
黑暗中,神像后的人影蠢蠢欲动,腰间的兵刃在夜色中映在黯淡的光泽,仿佛一条欲择人而噬的毒蛇。
“花月宫也已死了,跟申伐死在同一副棺材里。”
那黑影手中兵刃刚要探出,骤然听到邓霖这么一句,心头微惊,急忙缩回手来。
“花月宫也死了,哎。想不到一本玄天宝鉴,先是重伤了我大师兄,后来又害死丐帮绵阳分舵二十七条人命。如今,连李元鹰、申伐和花月宫这种成名多年的高手也因其而死。”
言罢,又是长长的叹出一口浊气,连身上的伤势仿佛也加重了几分,问道:“那花月宫又是死在什么人的手上?”
邓霖脑海中回想起那一柄没有剑鞘的长剑,想到少年阿飞孤独而倔强的背影,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缓缓说道:“应该是阿飞。”
“阿飞,原来是他……”
赵紫衣喃喃自语,仿佛又陷入了某种奇异的思绪当中。
黑暗中人影一闪,原本隐在神像后的那人不知为何,竟悄悄将兵刃插回腰间,接着如一只狸猫般从神像后的破窗中钻了出去。
……
张公成面沉如水的坐在马鞍上,浑身包裹在铁甲当中,在苍茫的夜色中闪着幽蓝色的光,冰凉的雨水打在他的铠甲上,一缕一缕的寒意沁入他的皮肤、骨子中。
张公成胯下骑着的,是一匹自西域运来的纯种大宛马,那马的脚程极快,且颇通人性。与它配合起来,联手施展“马踏江湖”时,张公成的武功威力还可增加三成。
然而此刻,这匹已可说与主人心意相通的骏马正在青石板上不住逡巡,时不时发出一声不安的长嘶。
它的身前,两名同伴正安静的躺在地上,气息断绝。
张公成的目光落在麾下两名骑士的尸体上,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缩,他的脑海中已自动勾勒出这二人死时的惨状。
一滴滴雨滴如利箭般射向铠甲,紧接着透明的雨滴已变成血红色,血珠……掌风中所蕴含的气机竟能击碎铁甲,摧毁对方浑身骨骼。
好可怕的武功,好可怕的掌力。
张公成隐藏在铁甲下的脸阴晴不定,他早已收到十二连环坞和赵紫衣动手的消息,却一直隐忍不发。
正是想先借刀杀人,然后在剿灭十二连环坞,寻回玄天宝鉴。谁成想半道上杀出个程咬金,将赵紫衣给活生生带走了。
眼下,他的筹划不仅算盘落空,麾下两名得力干将还被人以重手致死,如何不让他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