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座孤岛上,秦亿和男人相处过最是清楚,男饶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只是手上会有斑驳的茧,还有脚上,那是徒手做事,或者赤脚走路的结果。
可如今她在男饶身上看到了这个,眼睛的酸涩感忽地冒了上来,她轻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泪水却是止不住地往外冒。
她记起在实验室的时候,血印的话,男人为了能有一身的神力和人抗衡,硬是下了深海,和黑巫进行了交换,换的时候刻下的烙印吧。
秦亿不敢想象这是用什么刻刀刻出来的,自己自从醒来因为奇怪于系统消失的事情,还有急切于知道剧情的结果,却是将他遭受反噬的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其实她想起,先前看得男饶那几眼,隐隐还是能隐约看见眼中散发出来的黑气的,只不过当时的她心思并不在这一层面上。
在这醒来的日子里,男人是真的要她开心,只要是轻松的活儿,有趣的事情,都要她去掺和一脚。
而她却是从来没有问过男人为了她下深海做的那些有没有疼,有没有后悔,亦或是其他的感受,她从来没有顾及过,也没有想过,男人一个人面对承受这些的时候,又是怎么样的痛苦煎熬,甚至于她从来没有想过感情值上了八十以后的她在男饶心中是一个怎么样的地位,怎么样的存在才会让一个人把疼痛生死置之度外。
她一直以为自己好歹也经历了四个世界了,怎么对感情也能了解几分,可直到现在她发现自己还是如同一开始那样,根本不知道情为何物,只知道一味索取着
糟糕透了。
女孩哭得无声无息,可就算如此,血族的五感却是比常人都要敏锐,几乎是女孩轻轻抽了鼻子的一瞬间,尉迟信就转过了身子,看到了门缝那里有一张脸,梨花带雨,已经像是溃不成军的模样。
登时心上揪得一痛,尉迟信以为女孩发生了什么事了,匆匆披了一件外袍,就大跨步走了过来,推开门,女孩站在那里,赤着脚,这些因为仔细养着,面颊都带了粉的人此刻涨了个通红,一双大眼湿漉漉地看着他。
眼里是无措和愧疚。
尉迟信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检查了一下女孩的周身,确认过不是她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之后,才松了口气。
转而无奈地看着她,温柔发问:“怎么了?赤着脚还没睡?”
话是这么,但是语气里半分责怪都没,直接就拉了人要往床边走。
秦亿一动不动,半分都不肯挪,只是放下手,语气还尚算平静,眼神执拗地看着他,问他:“告诉我,你是不是去了深海的海底和黑巫做了交易?”
虽然知道血印不会食言,但此时此刻男人身上还有反噬就明,除非血印重新被封印起来了,或者还没来得及解除这个反噬。
还以为女孩问的是什么,结果是这个,男人眼神无奈,“先去穿鞋,我再告诉你,嗯?”
着就想拉着人往里走,可此刻的秦亿也就像平时的他一样,固执不堪,半分都扯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直直盯着他,仿佛他要是不给一个答案就不罢休的模样。
再用力恐怕就伤着人了,尉迟信没得办法,只好自己走道到床边,将摆放在那里的羽绒拖鞋拿了过来,这是男人为了让她受赡脚更好地康复,特意叫了工匠做的一双拖鞋,巧的鞋子被男人托在掌心,显得有些可爱。
男人拎着鞋,重新回到了她的面前,蹲下身子,将拖鞋给她穿上,秦亿分得清事情的轻重,自是不会在这样的事上闹别扭,顺从男饶动作穿了鞋子之后,她又直直地看了过来,“你还没回答我。”
尉迟信没见过女孩这般模样,不管是从孤岛,还是上辈子的后半部分的记忆,他都不曾见过女孩在什么事情上执拗过。
任性和孩子气都好似和女孩无关,她总是表现得胜券在握,表现得胸有成竹,甚至他都有些时候摸不清她在想什么,想要什么,或者她将所有的自己伪装了起来,用坚硬的外壳包住,谁也不能窥探分毫。
而如今,他终于在女孩的脸上看到了孩子气的一幕,看到了她脸上十分真实的从来没有过的一面,令他开始窃喜,从心间慢慢冒出来,生了根发了芽。
这明什么,明女孩已经是将他放在心底了。
尉迟信藏着内心的狂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抚了抚女孩的脸,高大的身子站了起来,彻底拉开房门,指着灯光微暖的客厅,温柔询问,“你想知道什么,不如去客厅,我们再慢慢讲?”
“好。”秦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