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蓝眸光震惊,内心里更是苦涩斐然,她以为不过是简单的失眠而已,眼底的青黑不过是因为太忙了没时间睡觉,没想到竟是这么一回事可是为何呢
对上她湿漉漉的目光,小谢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再开口之时语气里已经是带上了艰涩之感,“头儿的这个病,我听说,是因为头儿一直在找一个人,这个人对头儿十分重要,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他捧在手心里的秦小姐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多年的夙愿应该是已经满足才是,可徐博士说,头儿的精神状况越来越糟糕,尤其是最近更甚。曾经徐博士催眠头儿,想从他的脑海记忆里寻找痛苦的根源。但是没想到,一催眠,头儿神情痛苦,好似陷在迷惘的梦境里,不可自拔,精神状态更加不稳定。为了保护他的大脑机制,徐博士也就放弃了探究,只研制出缓解躁郁症的药,来稳定头儿的病情。”
“头儿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说到最后,小谢幽幽地叹了口气,回神却是发现聚精会神听他讲话的小黑猫蓝色的眼眸水汪汪的,眼下的黑色毛发有湿润的痕迹,不禁一怔,“怎么哭上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秦蓝回神,就见小谢一脸心疼地将纸巾凑到她的眼下,给她擦眼泪,她眨了眨,将眼中的泪水尽数眨下,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眼下有些狼狈,她避无可避,见小谢的眸中有些微愣的怔然,忙收拾好情绪,打出解释的一句话,“我没别的意思,谢谢你。”
小谢本不是心思过分计较的人,见得这么一句话,长出一口气,开玩笑道:“你不是嫌弃我就行。”
小黑猫眨了眨眼,缓缓地摇了摇头,模样甚是可爱,小谢实在是忍不住,在蓝眸的注视下涨红了脸,吞吞吐吐发问,“我可以摸一下你吗?”
说出口的话让一人一猫俱是一怔,只有胖橘在那歪着头,有些茫然地“喵”了一句。
明明只是想撸一下人家的毛,说得如此怪异的小谢不禁有些窘迫,脸涨得更是发红,秦蓝瞧着,心中莞尔。
从电脑桌上跳下来,她走到小谢的身边,蹭了蹭小谢的裤腿儿,小谢回神,猫儿已经跳上了他的膝头,拿自己乌黑发亮的圆圆脑袋朝他的手心拱了拱。
柔软又细腻的毛发。
入手的触感十分的好,头一回终于能撸到小黑猫的猫奴小谢晕乎乎之下,答应了秦蓝要陪着出任务的请求,等人彻底清醒过来,说出口的话却已经是不能收回去了,如此在秦蓝的再三保证不会惹事的情况下,小谢告诉了她汇合的地点。
之后的气氛轻松愉快,小谢将食碗装上香喷喷的鱼饭,看着小黑猫吭哧吭哧吃完,又屁颠屁颠地去给小黑猫洗了碗,带着胖橘玩了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基地有一个大门,还有一个小门,此次的出行并非兴师动众,所以小队在小门出发,而秦蓝和小谢约定的汇合地点是在这一栋建筑大楼的一楼转角的阴暗处不起眼的地方汇合。
第二天夜黑风高之时,基地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巡逻士兵的轻微脚步声,秦蓝早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不多时,一道黑影缓缓出现,月光下,是小谢紧张兮兮的脸,他背后背着小黑包,见到小黑猫,舒了口气,“你记得一定不要乱跑,知道吗”
小黑猫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跳上了他的小黑包,小谢四下张望,确定没人之后,慢慢地拉上了黑包的拉链,留出一个缝隙之后,才安然地将背包背在了身上。
殊不知他们的这一举动被顶楼的人看在了眼里,男人黑眸深沉,深不见底。等小谢的身影瞧不见之后,才缓缓地朝着电梯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道身影快速地从背后拥了上来,扑鼻淡淡好闻的薰衣草香,若是人类鼻子,还不算熏鼻子,而若是猫的鼻子,怕是觉得难受。
身后之人带着哽咽拥住了男人,“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休息好再去的,我不是故意的,阿桁。”
封桁垂眼,看着交叠在腰腹处紧到有些发白的手指,顿了顿,他伸手又用了力气将交叠在他身前的手拉扯开,面部掩在昏暗的灯光里看不分明,说出的话却是冰冷没有温度,“就算如此,秦亿,你不应该瞒着我。”
所有人都以为今天出行救援的那一小队只是在前天失联的,殊不知,实则最后一次发出的求救文件是在大前天,救援信号发到了封桁的手机上,当时封桁刚巧将手机落在了房间里,在洗澡。而身为副官的秦亿当时找他为他作睡前按摩,见到手机的内容后,悄无声息地删除了。
直到昨天,他察觉到不对劲,将手机的数据恢复才知道身后的女人动了手脚。
女人的眼泪流了满面,哭的梨花带雨,甚至在男人连名带姓叫出声的时候,哭得更是有些无措,紧绷的手指最终被掰开,封桁没有回头,背影冷漠又疏离。
秦亿瞧着,总觉得有什么要离自己而去,在男人迈出两步的时候,她又试图上手想将男人挽留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阿桁,你相信我。”
伸出的试探的手指却被男人轻巧躲开,封桁步伐未停,飘荡在空气中的话漠然无比,“秦亿,你太让我失望。”
军装笔挺的男人很快进了电梯,电梯门丝毫不留情地合上,徒留穿着睡衣的女人颓然地跌落在地上,伸手捂住了面颊,她再也忍不住,低低地呜咽出声。
在收到信息的时候,封桁几夜失眠状态很差,当时的她过来帮他做睡前按摩,传闻里说的他将她捧在手心里,这么多年,却是半分越界都没有,甚至男人亲她也只是轻巧隐忍的浅吻,除此之外,便是什么都没了。
别人以为他和她关系亲密如同夫妻,实则亲热得都不像是情侣。曾经秦亿也不解,当着他的面诱惑他,可男人却是动都不动她,将她训斥了一顿。她委屈质问过,男人的回答是,等她恢复记忆,到时候男人再给她准备一个美好的婚礼,和一个甜蜜的洞房花烛。
早先她觉得这番也没什么不妥,直至后来她才意识到,封桁不过是还不确定她是不是“她。”可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冒牌货,她想把他牢牢地掌控在手心里,想恢复以往的日子,想他以后心里念的想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费尽心机,可事情越发地脱离掌控,封桁的睡眠质量,情绪都渐渐地不再受她控制,她心疼的同时感到更大的恐慌,她努力优化自己的按摩技术,就是为了自己依旧还是他的那个特殊。
所以在看到那样的信息的情况之下,联想到他这几日的辛苦,她没有多想,直接就删除了。
她只是想让他好好睡觉,她只是想让日子不要发生变化地过下去,可为什么什么都不如她所愿呢?
她仅仅是想争取一下自己想要的人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不明白,她不明白。
撑在地上的五指几乎掐的发白,哭泣的人却是恍若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