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光未明，天际泛着明亮的鱼肚白，柔软的云朵边缘有微微的红晕透出来。

叶瑜辰推开秋桐的房门，秋桐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正坐在桌子旁擦拭眼镜。小白在她手边蹭来蹭去，歪着脑袋用蓝色的猫眼瞪着她。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昨天秋桐等到半夜，从叶瑜辰那里得知这个消息便兴致冲冲地开始收拾行李，后来好不容易收拾完了又亢奋地睡不着。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自己应该要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出门。

可有时候再冷静的理智也压不住情感。

大约只是在半睡半醒的状态睡了一会，太阳一亮就醒了。从起床到现在，秋桐又亲自检查了好几遍行李，擦了好多遍眼镜。

叶瑜辰看着他，“还以为你在睡觉，昨天休息的那么晚。”

秋桐把眼镜戴上去，问他，“要是还在睡觉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叶瑜辰笑了笑，瞥了一眼放在地上的行李，“那就等你起床，晚一点再出发。”

秋桐抿了抿唇，还是没压抑住笑意，讲出来的都是略有些害羞的真心话，“那幸好已经起来了，否则不就耽误了一上午了吗？”

两人下了楼，王妈又额外打点了许多，她是管家，对这次度假的安排很清楚。因为太清楚，反倒担心忧虑。

叶瑜辰劝她，“没关系的，那里什么都布置好了，只是去一个星期，到时候回来就快过年了。”

王妈欲言又止，看了看一旁满脸欢喜的秋桐，终于住了口。

千叮咛万嘱咐过后，叶瑜辰拉着秋桐的手上了车。

秋桐对这次度假充满期待，她从来没有度过假，却还是想了想，问：“公司那么忙，哥有时间出来一个星期这么久吗？”

“嗯。”

过了年就要安排秋桐上学的事情了，趁现在带她出来走走看看。

叶瑜辰偏着头，目光落在秋桐脸上。虽然她的眼神被布满白雾的眼镜遮住，却还是能从微皱的眉，紧绷的唇角看得出秋桐是有些紧张的。

兴许还不是些许。

叶瑜辰心里一痒，他从来没什么闲情逸致逗孩子，可秋桐一露出这幅模样，就想要逗一逗她了。

他叹了一口气，眼底却有一抹笑，“没什么时间，回去大概要加班很久。”

“很久吗？比前几天还要久？”

叶瑜辰点了点头。

司机小张回头看了看两人，已经忍不住笑出来了，死撑着不出声罢了。

小姐平时是多冷静多机灵的人，怎么一遇上先生就和傻了似得呢？

秋桐的眉头皱的更紧，手指绕上耳侧过长的头发，不自觉地揪了揪。这是她挣扎犹豫时的小动作。

可他并没有犹豫很久，便下定决心，真心实意地提出一个建议，“那样也太忙了，每天都那么晚。，”秋桐顿了顿，眼眸微沉，“减成……三天怎么样？”

前面的小张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了。他年纪轻，又活泼，笑的一顿一顿的。

秋桐怔了怔，不过稍稍细想，叶瑜辰前段时间忽然工作量加大，什么都清楚了。

此时秋桐镜片上的雾气已经散尽了，露出明亮的黑色瞳孔，就像一颗闪着光的黑色珍珠。他知道叶瑜辰在逗弄自己，轻轻哼了一声，又软又轻，就像小时候一样。

叶瑜辰只好过去哄她，点了点秋桐红通通的鼻尖。

秋桐觉得那里痒痒的，心里也被挠的痒了，却不去看叶瑜辰。

叶瑜辰又搂住秋桐的肩膀，暖和的十指张开，紧握住秋桐的还是略显冰冷的掌心。

秋桐勉强在表面上挣扎了一下，又撑不住了，笑了笑低声说：“早知道前几天就把你拉回家了，你不能总是这么累。”

虽然叶瑜辰不说这次为什么出来度假，可凭着秋桐的心思怎么看不出来呢？

他是为了自己。

外面忽然开始下起了雪，而今日本不该有雪。可后来却越下越大，车速逐渐慢了下来。开了几个小时后，从宽敞的公路拐进一条僻静崎岖的小路。两边的河面上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周围种满了冬日长青的高大树木，风一吹过，高枝上头的雪层簌簌而落。

车一转弯，终于停下来了。这是低处，高处重重树影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间两层的小屋子。门前种了许多树，大多都落完了叶子，只余枯黄的树枝突兀地在空中招展。剩下些耐寒的常青树点缀在其中，最里面还有几棵红梅，颜色鲜艳明丽。

叶瑜辰先下了车，从小张那里接过钥匙，带着秋桐从楼梯上走上去。他事先看过这里的照片，知道楼梯是石头铺的，粘了雨雪滑的很。松软厚实的雪上是不会打滑的，等雪踩薄了，化成了水，才会打滑。所以推着秋桐先走上去，把她的手攥的很紧。

叶瑜辰能瞧得出秋桐在相处中还是有些不自在，也大约就像是小女生的娇羞吧。

两人开了门，里面早已打扫好了，一切都干干净净，小张领着箱子上来。叶瑜辰指使着他放到楼上，小张又问了几句，便关了门离开。

这里很小，秋桐已经把一楼都逛了一圈。等回来的时候只看到叶瑜辰一个人站在门旁，正皱着眉对着地上的那潭水。

秋桐走上来问：“他已经回去了吗？没有其他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