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拿着玉佩便想要离开。
脚还未踏出屋子,顾锦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沈未央,你是真忘了,还是装作忘了。”
沈未央站定,先前故作冷漠的脸上也露出挣扎之色。
“顾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吸了口气,随即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顾锦端起桌上的杯子嘬了一口,而后道:“我以为,八年前,我助你离开京城,帮你摆脱追兵,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
沈未央眸子闪了闪,刻意避着她的视线。
“只不过现在看来,当年定下的十年之约,不过是某人凭空一句戏言罢了。”
顾锦眼睑低垂,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情绪。
“既然如此,那你便走吧,今夜就当没见过我,只不过那枚玉佩,是我娘的遗物,我是定然不会让你带走的。”
她抬起头,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可沈未央硬是从那双淡漠的眼睛里,感受到了摄骨的寒意。
正暗自心惊,就听见少女毫无起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流珠,送客。”
沈未央:“……”
流珠为难的看了看两人,姑娘既然将这位沈姑娘请了过来,必然是有要事帮忙,虽说她并不知道这位沈姑娘有何能耐,可从字里行间也听得出来,自家姑娘与这位沈姑娘是旧相识。
如今这般……倒叫她不知该怎么办了。
正迟疑间,只见顾锦面色一沉,冷谲道:“怎么?还要我亲自去请不成?”
流珠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却见沈未央绕过她,走到顾锦面前坐下,神色已无方才那般紧绷,而是笑道:“行了,许久未见,你脾气倒是越发见长了。”
顾锦冷呵一声,眼尾微挑:“怎么?不装了?”
“你都要亲自把我扫地出门了,我还能装下去吗?”沈未央叹了口气,盘腿坐上了暖塌,言语之间竟已熟稔无比。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藏身地的?”
沈未央疑惑的看着她,她自以为已经藏的很好了,这八年,从来没有人知晓过她真实的身份,而依照她查的,顾锦这些年一直待在顾府,也就五年前来庄子上养病,从此更是从未踏出过庄子半步,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老巢的?
怎么知道的?
顾锦低垂着眼,如果是以前的顾锦,倒还真不知道沈未央就藏在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
可是前世的沈未央,在她十五岁及笄礼的那个晚上,给她送来了治疗寒症的药物。
她到现在都忘不了,沈未央当时眼底的神情。
微黄的烛光落在她脸颊上,顾锦坐在暖塌上,听她笑着说道:
“阿锦,你知道吗?我在城外三十里地开了一家客栈,虽然生意不太好,但养活自己足矣。”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不太会说话,但对我很好,这十年如果没有他,我可能都活不下去。”
……
那一夜她们聊了很久,等到天光熹微时,沈未央离开时对她说了一句:“阿锦,如果还有机会,我想和你约定下一个十年再见面,希望那个时候我不是罪臣之女,能和你光明正大的一起走在阳光下。”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江南看看好不好?我听说那里的烟雨特别美……”
她欣然同意,约定好下一个十年,一定和她去一次江南。
只是她没有想到,不久之后她等来的,却是她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