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观扩修出来一座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并附带一个二十亩地的花园子。院子的东侧跟暮云观一墙之隔,留有一道门可以往来,大门往南开,在暮云观的前面绕过去,往东走,依旧从暮云观门前的主路下山。
这座院子虽然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修建,但处处都透着精致用心。前后三进的大院子外加一个西跨院,每个原子都配着厢房,后面园子的东北角还有一溜儿十几间围房,足够三五十人居住且绰绰有余。后面的花园子里多是菊花和木芙蓉,也有刚栽种的老桩梅花。花草倒也罢了,刘少奢想办法弄了两对儿孔雀过来养在木芙蓉花树之下,一对儿绿孔雀,一对白孔雀,都被养得极好,沐浴在阳光之下梳理着油光华丽的羽毛,闲适而雍容。旁人倒也罢了,灵熙见了孔雀是十分的喜欢,非要抓过来摸一摸才罢休。
忘忧带着韩秋婳和慧慈道长一行人从后面园子开始,走到前面正门时已经过了巳时。
虽然是秋寒时节,但因为阳光极好,大家一直在缓步而行,倒也不觉得冷。
韩秋婳看着院门前以青砖铺就的一片空地以及那一道绘着秀丽山川的影壁,不由得点头称赞:“这所院子的确是用了心了。”
忘忧则扶着姜兰的手背对着影壁看着院门上簇新的匾额,微微眯起了眼睛。
“娘娘,咱们这院子为何叫萍香苑?”姜兰总觉得这名字寻常,失了皇家气派。
“人生在世,宛若浮萍顺水而飘。”忘忧轻轻地叹了口气,便抬脚往回走并招呼韩秋婳:“走了这许久,腿有些酸了。回去吃盏茶也该吃饭了。”
当日忘忧等人就在萍香苑用了午饭,又小憩了一会儿才回来。晚间的时候,孙若雪便拿了一个帖子给忘忧看,说上面的日子是慧慈选的搬迁吉日。
忘忧展开帖子看了看,说:“咱们的东西也不多,收拾起来也不麻烦。天气越来越冷,不如早些搬过去的好。”
孙若雪说:“那就定在七日后吧,我叫人提前一天过去把地龙烧起来。”
忘忧刚点了点头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姜兰便从外面进来说:“刘大人来了,说是夫人要的蜂巢他给亲自送过来了。”
忘忧对孙若雪笑道:“你的宝贝来了,快去看看吧。”
蜂蜜是众人喜爱的东西,但蜂巢却是一味药材,有祛风,攻毒,杀虫,止痛的功效。孙若雪身为医者,又是孙氏后人,对药材的钟爱是沉淀在血液里的。所以她开口跟那个工匠要这个东西,忘忧一点也不奇怪。
这样的小事忘忧没有放在心上,她如今所有的心思都分成两份,一份是肚子里的孩子,一份是身边的灵熙。若说还有那么一丝空闲的话,那就都用来想赵祯了。
第二天一早,韩秋婳照例过来请安,忘忧看她脸色有些不好,便问了一句:“身上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韩秋婳苦笑一声,叹道:“实不相瞒娘娘,我的小日子来了,所以精神不怎么好。”
“唉!身为女子就是要受这个苦,老天何其不公呢!”忘忧说着,扭头吩咐白芷:“去给韩县君煮一碗姜枣茶来。”
白芷答应着出去,韩秋婳忙起身致谢。
忘忧微笑道:“既然不舒服,今儿就不必照顾灵熙了,回去好生歇着吧。”
韩秋婳忙起身谢恩,然后又陪坐说了一会儿闲话方告辞回去了。
女子葵水之事原本是常见,忘忧对韩秋婳之事也没怎么在意。却不料到了晚间,韩秋婳身边的丫鬟伴月忽然跑了来,哭着要求孙夫人过去瞧瞧。孙若雪很是诧异,皱眉看向正在卸妆的忘忧。
“韩县君是怎么了?你别着急,慢慢说。”忘忧皱眉问。
伴月跪在地上哭道:“我家姑娘忽然腹痛难忍,下红比往常多出几倍,还求娘娘和孙夫人救我家姑娘一命!”
“怎么会这样?!”忘忧忙对孙若雪说:“你快去看看!”
孙若雪也知道这事情不简单,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出门去了。伴月又给忘忧磕了个头方追着孙若雪跑了出去。
忘忧还是不放心,又对白芷说:“你去看看是什么情形,快些回来跟我说清楚。”
“是。”白芷应了一声,把手里的象牙梳子交给姜兰,往韩秋婳那边去看究竟。
姜兰叹了口气,劝道:“夫人医术高超,韩县君定然不会有事的。娘娘不必太过忧心,可别动了胎气。”
“她的医术我是相信的。只是,这事儿太过蹊跷了些。”忘忧蹙眉沉思,想起早上时韩秋婳跟自己说话的情形也不像是撒谎,难道她的身体另有隐情自己却不晓得?
幸好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白芷便急匆匆的回来了,不等忘忧询问,她便上前说了事情的原委韩县君今日正是葵水的第二天,原本也是最难熬的时候,好巧不巧的,今日孙若雪把刘少奢送来的那只蜂巢给收拾了,得了一小坛子野蜂蜜,便好心分给她一些。而韩秋婳今日正是吃了那蜂蜜才会忽然发病。孙若雪给她诊过脉之后发现她有服用大量活血药物的迹象,又一一查过她的饮食才发现蜂蜜的不妥。
听完白芷的话,忘忧的脸色十分难看。姜兰则气得骂人:“那刘少奢竟有这样大的胆子?!要知道这蜂巢和蜂蜜是孙夫人要的,十有八九是给皇后娘娘食用,他居然敢在这里面下药?!”
忘忧略一沉思,立刻吩咐白芷和姜兰:“这件事情透着蹊跷,你们先不要声张。”
“是。孙夫人也是这样说的。”白芷忙答应着。
“韩秋婳没事就好!”否则自己又要多背负一桩债了。忘忧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又过了半个时辰的光景,孙若雪从韩秋婳那边回来,进门便把缳儿等小宫女都打发出去,只留下姜兰白芷两个人在跟前。
“究竟是怎么回事?”忘忧忙问。
“是蜂蜜里被人下了药,这种药无色无味,应该不是中原的药材,我之前见过一次,那病患得罪了一个行脚商人,他的夫人才被人下了这种药,致使刚怀了两个月的孩子早产,大人也因失血过多丢了性命。”
“一尸两命?!”姜兰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茶盏掉在了地上。
白芷咬牙切齿地说:“是谁这么狠毒!咱们一定要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