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之定睛看清楚了。
那是黎明!
她居然没死,只不过她现在的状态看起来非常差。
脸色苍白,满眼都是鲜红的血丝,干巴巴的嘴唇龟裂开来,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因为极度的恐惧在颤抖着。
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陆鹤之能她灵动的眼神中读出来。
她在庆幸,也在责怪。
在这种时刻,没想到她还在关心着他人的安危。
陆鹤之吸了一口气。
重新把注意力集中才女孩身上。
女孩幽幽的站起来,它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断掉的跳绳,它捧着它,浑身战栗。
突然,它嘴巴裂开来。
它时而在狂笑,时而在痛哭,犹如精神分裂。
没想到这条曾经勒死它的跳绳,对它来说看起来是如此的宝贵,又如此的可恨,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简直紊乱得让空气都凝结。
最后,跳绳从它手里坠下。
再次抬起脸时,它的五官已经扭曲成一团。
陆鹤之感受到了。
它被惹怒了。
它尖叫着,佝偻着身子,缓缓朝陆鹤之走去。
“愣着干鸡把呢?跑!”
陆鹤之对着黎明爆吼一声,然后抡起拳头就朝女孩冲了上去。
我能干趴它一次,就能干趴它第二次!
然而,事情却发生了变化。
伴随着女孩的尖叫,四面八方的墙面都伸出了无数双黑色的影子一样的手,每一双手都攥着一根绳子,这一双双手将陆鹤之束缚了起来。
操它大爷的,这都他吗是什么?
陆鹤之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他手忙脚乱的挣扎,但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反而勒着自己身体的绳子越来越紧。
那个老头和这玩意果然不是一个等级的。
这窄小的楼梯间犹如它创造出来的独立世界,又像是它梦里制造出来的环境,在它的梦里,它就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
陆鹤之逐渐感到呼吸困难。
【爸爸,我好难受。】
大概是因为血液里的氧气含量逐渐减少,寄生在陆鹤之身体上的那只眼睛也明显感受到了不适。
慢慢地,陆鹤之的腹腔因为被紧勒,肺部的空气都要被抽干了。
【她在伤害我的爸爸,爸爸说得对,它是敌人】
右掌上的眼睛自言自语后,皱起了眉头,
陆鹤之视野逐渐模糊,双手双脚甚至都失去了气力。
可陆鹤之的余光瞥见,黎明正在悄悄的靠近那个女孩身后。
真是操了。
你碰不到它,快跑啊,快跑啊!
再不跑就要浪费老子给你争取的时间了。
为什么这种时候,不学学你的好姐妹陆潇潇呢,要是她在这里,能比谁都跑得快!
“跑!!”
陆鹤之抽动着喉腔的每一块肌肉,提起最后一口气,大吼了一声,想要提醒黎明。
最后一丝氧气耗尽,他将要昏死过去。
在这一瞬间,他右掌眼睛里的竖瞳突然变成倒三角形,一抹黑色的磷火猛地窜了出来,四面八方空间的能量都朝黑色磷火所在之处疯狂汇聚。
一场风暴似乎正在悄然形成······
突然,束缚在他身上的绳子松开了。
那一双双手从墙面缩了回去。
碰!
陆鹤之从半空跌落。
风暴也随之悄然消散,眼睛里的倒三角消失,竖瞳重新凝聚,眼睛似乎没有发挥出什么作用,它眨了眨后,疲惫的闭了回去。
【好困啊。】
陆鹤之跌倒在地上,他一边战栗的狂冷气,一边看着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黎明在它耳边讲起了故事。
——
黎明的嗓子已经完全沙哑了。
她在讲着《爱丽丝漫游奇境》这个童话。
这场面属实诡异。
一个虚幻的白裙上染着鲜血的女孩,坐在黑暗中,它抱着两截绳子,肚子夸张的鼓起,却在安安静静的听着故事。
原本这个场景应该出现在一间温暖的客厅里,穿着洋裙的女孩坐在地毯上,姐姐捧着本花体字故事书靠在壁炉边上在声情并茂的念着,壁炉里温暖的火苗将一切都照耀的金黄。
可现在。
没有温暖的壁炉也没有花体字故事书和柔软的地毯,有的只是小女孩周围苍白的肉块和鲜红发黑的血泊,还有无时无刻不刺着脊梁骨的寒风和浓稠得让人绝望的黑暗。
那盏幽绿色的安全指示灯诡异的一闪一闪的。
它是这个小空间唯一一处光源。
陆鹤之一阵干呕后,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黎明能活下来——这小女孩和之前碰到的老人一样,它们虽然没什么智商,只是靠本能行动,但是都共同遵守着某种原则。
那个老人的原则是被目光注视停止行动,而这个女孩则可能是有人跟它说话它就会停止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