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世子是何等的风姿绰约!所作的诗词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到底也是引领了整个诗坛的风尚。
远的不提,就昨日的一首《相见欢》便传遍了整个京城,醉倾楼再度甩了各大风月场所十条街,跻身成京城最有名的风月场所。楼中的女姬也跟着水涨船高,身价暴增。
这一切,仅仅是源于世子的随口一作。
七尘压下心中不悦,稳了稳心神,斟酌道:“颜公子,我家世子的这首词足足废了十余稿,工工整整地誊写了五遍才定下这张。您若是知悉我家世子的这番心意,纵使再不喜,也请当面返还。”
颜之卿握着素笺的手指微微发紧,眼眸里浸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替我谢谢你家世子,爷不懂词,不想浪费了你家世子的好心。不过看在你家世子如此用心的份儿上,爷就收下了。”
七尘又行了一礼,准备带着那两个小厮离开。
“等等……”颜之卿给扶言递了个眼神,又看向七尘,“爷近日新得了一壶酒,味道是不错,就是后劲大了些。”
正说着,扶言已经从屋里拎了出来。
酒坛并不大,被红色的塞子堵着,看起来并无特别。
七尘踌躇,迟迟不肯上前去接:“颜公子,我家世子……从不饮酒。”
酒者,色也。
这话他没敢说,怕被颜之归的侍卫拎出去喂狗。
李冲被扶言丢到颜之归脚边的那一幕,他还记得无比清晰。虽然他们俩没切磋过武功,可照自个的估计,十招之内,扶言必然将他拿下。
“非饮酒,不君子。”颜之卿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他尝过,便知道其中的妙处了。”
七尘苦着脸接过,离开。
颜之卿兴致大涨,盯着那满满一竹筐的鸡蛋,嘴角不自觉地翘起,眼眸里含了星星点点的光:“扶言,这下你不用愁了!”
扶言面无表情地抱着剑看着鸡蛋们:……
……
细碎的阳光透过蓬勃的树叶投下点点光影,颜之卿躺在树下,修长白皙的手指从袖中取出一张素笺。折叠整齐的素笺背面隐隐露出墨汁的痕迹,彰显着几分风骨。
她缓缓地打开,一股墨香铺面而来。
颜之卿看着力透纸背的字迹,唇瓣轻启:“《钗头凤》:惊鸿瞥,缘冀锁,眉目入骨相思绻。琵琶误,夙愿劫。一腔忱热,几载风雪。过!过!过!”
一首词读罢,她才细细看了看贯承溪的笔迹,掸了掸素笺,轻笑:“虽不知这词如何,这字倒颇有几分云墨之的风骨。”
只是落笔提笔处,多了些克制,不似云老头的肆意。
思及此,颜之卿又笑着摇了摇头,书法这种事,越是有名望的才子,越忌讳自己的作品与其他大家比,各人有各人的风骨,练得不过是一种气度罢了!
到底孰好孰坏,根本没有衡量的标准。
这般想着,她将手中的素笺胡乱叠了叠,塞回袖中。
甫一放好,一个通体发青的小瓷瓶从衣袖中滚了出来,停在她的脚边。
颜之卿微微怔愣,复而伸出素白的手指,将其拾起,侧首想了想,终是拨开了小盖子。
一股清凉的味道弥漫开来,颜之卿看着里面白色的膏体,用纤细的指尖点了点,凑到鼻尖。
是淡淡草药的味道,颜之卿的心再次被一种异样的情绪包裹,就像是脑中闪过什么,想抓住却又遁于无形。
燥。
颜之卿将裤腿卷了卷,从小瓷瓶中挖取了一块膏体,涂抹在红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