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了外面的世界,帝尧就是重华心中的光明,他做的一切,对父母,对村人,对丹朱,对四方长老,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靠近帝尧,去靠近他心中的那一抹光。而这抹光终于即将照耀到他的身上之时,他竟然犹疑了。他明白往往靠近就是幻灭的开始,万一。。。他不愿去想那个万一。阿瑶说得对,这是他一生所求,就算是赌博,他也必须迎头而上,更何况,他又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阿瑶等了半晌,正要再问,却看到重华眼中再次盈满了坚定:“我答应了你要陪你去不周山祭奠你的父母。”
“原来你的父母。。。阿瑶,你不要难过。”
“丹朱,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阿瑶的笑里好像没有阴霾。
为早日赶回中原,丹朱带来了车舆,帝尧赐下了天马驾车,纵使路远难行也不必烦恼了。
这次丹朱对重华,比之前更多了一份敬重,不过之前的亲近并未改变,还是努力让重华放弃他谨慎小心的作风,希望能和阿瑶一样直呼名姓,以朋友相处。重华嘴上答应了,可言行中还是如旧,丹朱一再劝说,连阿瑶都听烦了。彼时还没有皇室之说,礼仪也只具雏形,帝尧作为华夏族的首领自然人人敬服,可他的子女并不会因此获得尊贵的身份,还是需要靠自己的言行为自己赢得别人的尊崇,重华对丹朱大可不必如此,是以丹朱和阿瑶都不理解重华此举,倒是旁人觉得重华守礼,愈加尊敬。而重华虽礼仪如旧,可行完礼之后言语中和丹朱亲近了不少,还聊起少时之事,丹朱也就不以为意了。
丹朱性子洒脱,对重华也从无戒备,聊起儿时趣事来竟一发不可收拾,重华是个好听众,总是能适时添一句妙语,引得丹朱谈性又起。
丹朱出生时浑身通红,故而帝尧给他起名为朱。少时资质平平,不是个聪明的孩子,颇为淘气,又是家中长子,帝尧对他颇有期待,特地制了围棋供他玩耍,一来陶冶他的性情,省得他外出惹事,二来锻炼他的心智,望他成才。
自从得了围棋,丹朱竟真的安坐了下来,每日钻研,几年下来便少逢敌手,全了帝尧的第一重心思。可丹朱虽围棋下的极好,对一众弟弟妹妹也是爱护有加,可偏偏对政事没什么兴趣。
十几岁时有个庶出的弟弟来问他鼎为何物,鼎是部族的礼器丹朱不该不知,可他竟乐呵呵的说不过是个煮汤的大锅,还和弟弟说了不少汤羹的制法,说的自己垂涎欲滴。那庶弟将此事传扬出去,惹得人人笑谈。帝尧知道有人从中捣鬼,将两个儿子斥责了一番。
这本不是什么玩笑之事,偏丹朱当笑话似的说出来。说到羹汤,又引起了阿瑶的兴致,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半日吃食,没注意到一旁的重华又陷入了沉默。外界纵然有再多的恶意,能有亲人的回护,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