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次怎么办，我们袖手旁观吗？”

玄女指了指虚空镜上呈现的画面。

天庭和武当山的大军顺利会师，直奔翠云山，已经快和妖族联盟短兵相接了。

雷恩摸了摸下巴，思忖片刻，道：

“你知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是什么意思吗？”

“时光匆匆，一去不返。”九天玄女的文化水平很高，不假思索的道。

“没错。”

雷恩点点头，咧嘴笑道，“但这句话还有一种解读，叫真正厉害的人，会站在河岸边，看着敌人的尸体一具一具的漂下来。”

“……”

九天玄女：(??_??)?

还有这种解读？

我怎么不知道？

“少胡说八道！”玄女瞪了他一眼，表示自己也是熟读各种儒家经典的高级知识分子，别想随便忽悠她。

“你不懂，印度阿三……咳咳，天竺人就是这么理解的，很有道理。”

雷恩振振有词。

这件事很蹊跷，但不是针对天庭，也不是针对人族，而是在坑佛门，他不打算插手。

一句话，静观其变。

玄女脸上有点失望，道：

“我还想和那个老妖神交手一番，检验一下自己的修为呢。”

“不急。”

雷恩运转紫微斗数，手指溢出点点银光，化作星图，推演着天机，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天机有变，有趣，这下那两个老哔登恐怕要气急败坏了。”

………

西方，极乐世界。

雷某人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

可佛门却是破了大防。

灵山后方的净土之内，有座古朴的青灰石庙，菩提碧翠，灵泉泊泊，婆罗花开，宁静又祥和。

道台上，两个老登，相对而坐。

“啪嚓！”

准提佛母一脸愤怒，摔碎一盏佛灯，气的直哆嗦，“究竟是哪个王八蛋，在算计佛门！？”

接引佛祖像是吃了几斤黄连，那张瘦削的脸上表情更加愁苦了，一边摇头一边叹息道：

“唉，行百里者半九十，大意了啊。”

谁能想到，还可以这样干扰西游进程。

那幕后黑手着实出人预料，他没有直接破坏西天取经项目，而是采用了一种巧妙的办法，引导劫运之力，更改了小势。

但这点小改动，此时却颇为致命。

“可恶，这下真糟糕了！”

准提佛母气的站了起来，来回踱步，一脸烦躁，“九九八十一难，被这么一搅和，变成了八八六十四难，就算西游功成，获取到的功德气运，恐怕也不够用了！”

他说这话时咬牙切齿，几乎是恨得牙痒痒。

区区牛魔王，太古妖神，两位圣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所谓的妖族联盟，别看现在声势浩大，威风无比，可在天庭和灵山这种巨无霸眼中也不过是土鸡瓦狗，动点真格就能碾碎。

真让这两个老登破防的还是这件事发生后，天机的改变。

原本天定九九八十一难被这么一闹，已经削了一层，凑不齐了。

这手法可太刁钻、恶毒了。

集合了整个佛门之力推动的西游大势，是很难完全破坏的，幕后黑手也没有选择直接破坏，而是借牛魔王之手汇聚洪荒世界的妖族气运，中途引爆一次小劫，来干扰西游。

此举不能彻底中断西游，但破坏了八十一难后几十难的分布，而且，这种影响一旦发生，很难补救……

“到底是谁在搞鬼？”

准提佛母眼神冰冷，闪烁着杀机，“渡劫天尊，后土，冥河，勾陈，还是那尊魔佛？”

这次西游可谓是意外频发，气运之子被截胡，唐僧被杀了一次，地藏王菩萨重伤，观音菩萨也险些遭劫……

接引佛祖一脸苦涩，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师弟，冷静一点，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探究已经晚了，为今之计，是保住已有的果实，不能再出意外了。”

准提佛母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火气。

“我明白了，接下来，我会让我的化身菩提祖师暗中跟随取经小队，确保没人敢乱伸手！”

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不一定有用。

就像这次，火焰山这一难，暗中跟着取经小队也不一定能及时发现异常，因为变数是出在牛魔王身上，牛魔王原本并不是火焰山这一关的妖怪，只是间接相关。

“暂时只能这样了。”

接引佛祖一阵叹息。

他们两个也受了封神之战的反噬，至今还没能偿还所有天道功德，本体很难真正出手。

灵山之巅，大雷音寺。

诸佛，菩萨汇聚，坐在大殿两旁，皆神色凝重。

一面骨镜悬浮在中央，佛光流淌，映照出翠云山一带的景象。

世尊如来，高坐七宝灵台，丈六金身纯净无瑕，散发出圆满的气息，他手捏禅定印，闭着眼睛，似乎在神游太虚，和什么存在沟通。

片刻后，他睁开眼眸，脑后日晕大放光明云，禅音浩荡，无量佛光，照彻十方净土。

“世尊，大天尊怎么说？”观音一袭白裙，手持玉净瓶，立在莲台上，那张俏丽的脸庞上此时充满了忧虑。

牛魔王聚义时，她本能的感觉不妙，试图阻止，可却被人盯上了，无法离开紫竹林，此时才赶到灵山。

“大天尊亦不清楚内幕。”

如来佛祖叹息道。

玉帝那边似乎也是一头雾水，没有线索，只是按规矩派兵镇压。

全场静默。

一众佛陀，菩萨，罗汉，面面相觑，很多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不明白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或者说，不清楚后果有多严重。

一旁，伏虎罗汉挠挠头，纳闷道：

“降龙，不就是一群妖魔闹事吗，我们帮助天庭派兵镇压就行了，为什么世尊和燃灯古佛的脸色那么难看？”

降龙罗汉皱着眉心，没有吭声。

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刚才如来佛祖罕见的大惊失色，手上的佛珠都快握不稳了。

此时天机还有点混沌，除了洪荒世界极少数的顶尖存在，很多人还不知道西游量劫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

观音菩萨也是如此，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问道：

“世尊，弟子该当如何？”

如来佛祖的心情很糟糕。

佛门强者很喜欢发大宏愿，因此欠下了很多功德，如今西游量劫已经不能像原本那样完整演化，事成之后的收获恐怕还填不满这些窟窿。

他作为灵山之主首当其冲，受到的影响最大。

原本他还想过趁着西游功成，佛法大兴之际，冲击一下混元境界，虽然希望不大，但也有那么一丝机会。

可现在，一切都成为了梦幻泡影。

别说冲击混元境界了，如果大劫爆发，他恐怕连现在的果位都保不住，甚至有身死道消的风险。

大宏愿，说白了就是借债，透支未来，向洪荒世界借功德气运。

欠天地的债，不是那么好还的，要是迟迟还不上，后果很严重。

“世尊？”见佛祖走神，观音菩萨又问道。

如来佛祖这才回过神来，叹息一声，压下心中的杂念，道：

“观音尊者，你与文殊普贤，率领八大金刚，十八罗汉，五百护法神，三千珈蓝，百万僧兵，前去翠云山，助天庭降妖！”

“弟子明白。”

观音菩萨领命，架着莲台离开大殿。

梵钟响，战鼓擂动，灵山脚下，听到命令的一众菩萨罗汉齐聚一堂，八部天龙，珈蓝护法等佛兵，一共百万之众，浩浩荡荡，一起奔赴翠云山。

因为灵山就在西牛贺洲，离的近，当佛门大军赶到翠云山一带时，天庭和妖族联盟刚刚开打。

“轰隆隆！”

十八对雷公电母，率先出手，敲锣打鼓，雷云风暴，汇聚而来。

下一刻，一道道神霄天雷好似锋芒毕露的神剑，斩天裂地，击碎几层结界，在妖魔联军最边缘的营地上炸开，雷蛇狂舞，爆出炽热的火焰！

地动山摇，火浪冲天，数万妖魔惨叫着灰飞烟灭！

“敌袭！！”

有妖王冲天而起，发出惊怒的咆哮，整个营地都被惊动了。

一群大妖小妖，急忙摆出阵法，抵御天雷的轰击，还有人去报信。

此时，芭蕉洞内正在开宴会，一片丝竹悦耳，酒池肉林，歌舞升平。

牛魔王大马金刀的坐在妖帝宝座上，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与大殿两旁的一众妖王谈笑风生。

在他身前是一群披着轻纱缎带，肤白貌美，千娇百媚的女妖精，她们个个身材火爆，舞姿曼妙，笑靥如花，一举一动，勾人心魄。

“陛下，来，臣妾敬你一杯！”

玉面狐狸坐在牛魔王的膝盖上，端起酒杯，递到他嘴边。

蝎子精则站在他身后，笑容妩媚，替牛魔王捏肩捶背。

牛魔王左搂右抱，煮酒论英雄，风光无限，已经把亡妻铁扇公主抛到了脑后，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春风得意，放浪形骸。

权力是最容易上瘾的毒品，一旦染上，就再也难以戒掉。

牛魔王不是不知道和天庭作对的风险，可他这位新妖帝已经在麾下众多小弟一声声谄媚至极的称颂和连续不断的马屁恭维下，迷失了自我。

简而言之，他膨胀了。

三界六道，玉帝老大，佛祖老二，他老三，天塌下来也有那位妖神前辈顶着，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接着奏乐，接着舞！”

一曲舞毕，牛魔王立刻大手一挥，让女妖精们继续跳。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雷霆炸裂的巨大轰鸣，地面跟着微微震动。

紧接着，一位妖将神色惊慌的跑了进来，单膝跪地，颤声道：

“报……报告陛下，天庭打过来了！”

“什么？”

牛魔王眼皮一跳，站了起来，“托塔天王的大军刚被我们击溃，他们这么快就又打上门来了？这次领头的是谁？”

“主帅是北方真武大帝！”

听到真武的名号，牛魔王眼皮一跳，有点惊惧。

真武大帝作为荡魔祖师，威名赫赫，对妖魔阵营的威慑力还是很强的，换作以前，给老牛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和这位大佬对着干。

一众妖王也露出惊恐的表情。

金翅大鹏鸟放下酒杯，冷哼一声，道：

“真武大帝又如何，我们这么多人，还有那位妖神前辈坐镇，怕什么？”

“副盟主说的极是，大不了一战！”

“鹏王威武！”

立刻有人出声附和。

想到妖族联盟的强大兵力，牛魔王心中稍定，道：

“天庭这次来了多少人？”

“大概五百万以上！”

牛魔王闻言哈哈一笑。

天晴了，雨停了，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老牛披上甲胄，手持帝俊战旗，道：

“诸位莫慌，我们这边的兵力是天庭的两倍以上，更有优势，此战必胜！”

这几天又有不少妖魔前来会盟，所以在经历了和托塔天王带领的天庭大军一战后，妖族联盟的兵力不减反增，势力愈发膨胀。

像金翅大鹏鸟，为了当上副盟主，还跑去狮驼岭把青狮和白象两位妖王叫了过来，连同狮驼岭的全部兵力。

牛魔王：不管怎么说，会战兵力是一千两百万对五百万，优势在我！

老牛底气十足，扛着天帝宝旗，大步走出洞府，道：

“出击，这次一定要再给天庭一个迎头痛击！”

一众妖王都拿起武器，紧随其后。

黄风大圣和蝎子精故意走在最后面。

他们两个为美杜莎女王办事，是比较有见识的，和那帮几杯马尿下肚就得意忘形的傻逼不一样，他们深知天庭的强大和那些大神通者的可怕。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黄风大圣撇撇嘴，吐槽道。

蝎子精完全没了刚才对老牛逢场作戏时的娇媚笑容，神色冷漠，攥着手中的三节鞭，一串串暗雷闪烁，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撕裂虚空。

“小心点，等会见机行事。”

“你觉得‘我们’能赢吗？”

“呵呵，不好说，这得看幕后之人愿不愿意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