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拿指尖戳了苏氏一下,啐道:“添油加醋的。”
淑敏心下感动,看着柳氏:“阿娘,你若盼我,我便多回来。都在长安,方便得很,我与赵恪说一声便可。”
柳氏轻轻打了一下她的手:“说的什么话,哪有嫁出去的女孩儿天天往娘家跑的,白让人笑话。”
淑敏安慰了柳氏,又教着小宝与大伙儿打招呼。小宝伶俐乖巧,模样又讨喜,大伙儿边闲话着,边逗着他玩。
淑敏拉过淑巧,问苏氏:“转眼巧儿已是及笄之年。可相好人家了?”
苏氏摇了摇头,答道:“先定二郎的大事,忙完了,才是巧儿。”
淑巧羞红了脸:“你们聊便聊,扯出我做什么。”
穆氏只来坐了一会,寒暄两句便回了。她走后,门外的谦洵与小九方进入偏厅。
淑巧先唤了声二兄,眼波流动,瞧了小九一眼。
谦洵并未察觉,一脸笑容与柳氏苏氏问了好。
淑巧看小九那一眼,只一瞬,却没逃过淑敏的眼睛。淑敏将淑巧拉到一旁坐下:“你是不是中意那小郎君?”
淑巧红着脸摇头:“阿姊在胡说什么。”
淑敏又问道:“那小郎君什么来头?”
淑巧窘迫得很,偷偷朝小九望了一眼,生怕其听见姊妹二人的对话:“我如何知道,只知是二兄的好友……”
淑敏一笑:“若不是那回阿耶发怒,只怕全长安城的叫花子都是他的好友。”
淑敏说的事在谦洵十二岁那一年。有一日谦洵在外闲逛,路逢一个叫花子,不知为何相谈甚欢,便邀那叫花子来安国府饮酒。弘王大怒,将谦洵赶出家门。三天后气消了,也经不住王夫人的求情,这才差人去唤谦洵回来。
淑敏私下笑话谦洵:“乞丐窝如何?”
谦洵竟狡黠一笑:“何必住那儿。我当了枚玉佩,邀乞友在酒家吃喝了三日。”
忆起谦洵的糗事,姊妹俩相视一笑。
淑巧道:“恍惚记得二兄说莫郎君是学道的……”
淑敏“哦?”了一声:“看衣饰相貌倒像个大户人家,人品也端正。也不稀奇,如今大户也有将男孩儿送去学道的。虽有些瘦小,配你却是绰绰有余。”
淑巧继承了苏氏江南女子的身段,娇小玲珑,珠圆玉润。小九的身量比她高了半个头。
淑敏又道:“门第倒不要紧,纵观当今天下,比咱家富的倒不好说,比咱们贵的只有宫里,他们也姓李,不可联姻。咱们家虽就咱俩庶出的女孩儿,论人家,却无论如何都是下嫁了。下嫁有下嫁的好处,”淑敏不禁微笑,“夫君敬你爱你,公婆也疼你。”
听得淑巧脸颊绯红。她心下实是羡慕淑敏的。
谦洵并不知姊妹二人在谈论什么,凑过来向淑敏笑道:“阿姊,代我向你舅舅讨几张手稿罢。”柳氏的兄长柳公权是当朝盛名的书法大家。
淑敏白了他一眼,:“你为何不自己去。”
谦洵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地回道:“要了许多回了,不好再开口了。”
淑敏眼珠子一转:“你拿什么来报答我?”
谦洵一听她松口,甚是欢喜:“阿姊想要什么,弄得到的我都给。”
淑敏瞥一眼淑巧,将谦洵拉到一旁,朝小九努努嘴,悄声道:“你把那小郎君引荐给阿耶做女婿。”
谦洵惊异:“你不是有夫婿了么?”
淑敏瞪了他一眼,啐道:“想什么呢,我是为巧儿提的。”
谦洵忙摆摆手,连声道:“不成不成。”
“为何?他是学道的,莫非是什么教派,不可嫁娶么?”
“这倒不是……”
“那又是为何。”
“贤弟他……不合适,父亲不会同意的。”
淑敏不甘心:“什么不合适?门第么?”
谦洵不知如何解释,便讪笑着,随意答了是。
淑敏冷哼一声:“我竟不知当年不嫌弃叫花子的二郎如今懂得讲门第高低了。那我这尚书府的媳妇儿是不是也要被你瞧不起了。”白他一眼,“手稿想都别想了,宁可舅舅烧了也别给你。白眼狼!”
说完不理会他,找淑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