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皇帝在七日后重行围猎之事?”
“千真万确,我也是刚刚听师傅说的。”一位宫人拿着一盆富贵花悄声说道。
“那不是要忙死了。”
“是呀,好像是赶在凌迟几位谋反者后,把他们的尸体肉给猎物享用……”
“真是可怕……”宫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那名先开口的宫人只顾交谈,一不留心同正面经过的人撞了个满怀,他手里的花盆“哐当”一声落地,瓷盆落地碎成多片,泥土翻落了一地。正当他想开口大骂撞到他的人,却发现是眼前的人是御前侍卫黎殇。
“大人饶命!”两人慌慌张张地跪下来。
“何事如此慌张?”
“因七日后的围猎,我等准备匆忙,不小心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说完后狠狠地叩头求饶。
“起来吧。”黎殇看着跪下来的两人,目光停留在了一名宫人手里的一份纸,“你手里的是什么?”
“回禀大人,这是为围猎准备的食谱。”说完宫人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了上去。
黎殇打开那张纸后,看见里面写满一排密密麻麻的菜肴,确认无异常后把纸张递了回去,“下去。”
“谢大人。”两人连忙叩谢。
黎殇隐隐感觉手有些麻痹状,并没有留意,直至走了大概半刻钟后他感觉头部一阵晕眩。门槛前有两名守门侍卫看见他扶着墙倒下,对着远处刚刚两名宫人点了点头,两名宫人随后消失在犄角旮旯处。
黎殇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被人抬了起来,直到他睁开眼,晕眩中恍惚看见眼前跪着一个人,而那个人的背影异常的熟悉。
那个人前面是两个牌位,牌位前的烧香鼎上飘着袅袅余烟,昏暗让牌位前的烛火显得更加明亮,牌位刻印出的孤寂拓印在那人的身上。
“你醒了?”景霄骁转过头来,看着被绑上手脚的黎殇,黎殇的眼里透露出诧异,顷刻间又在烛火的黑暗中掩盖下去。
“知道这是哪里吗?”景霄骁站起身来,看着一直没有讲话的黎殇。
黎殇不屑地看着眼前的人,取笑道:“你已是罪人之身,无论这是哪里,皇上都会找到你。”
“弘庆十五年三月初五丑时生,左肩膀上有一块月牙胎记。”景
霄骁看着微微惊讶的黎殇道,“我没有说错吧。”
“你想说什么?”黎殇的双眸暗沉起来,心在一刻停止跳动,他不知为何感到莫名得紧张。从小他在高皇后的院子帮着容嬷嬷打杂,高皇后被废,大皇子景霄铭把他带在身边,他从一个打杂的小宫人到武艺精湛的侍卫,可以说大皇子对他有再造之恩。
“如果说你一直追随的人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会如何?”景霄骁看着压制着情绪的黎殇,反问道。
他看着景霄骁,心里已经没有了底,当他看见木雕牌位上写着“光宗帝之神位”和“萧氏帝后之神位”,忍不住咆哮道:“不可能!你休想混淆视听!”
“你和我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叫景霄闵,是我二哥。”景霄骁看着处于崩溃边缘的黎殇,他蹲身下来,双手颤抖着紧紧抱住黎殇的脸颊,声音里带着嘶哑的颤抖,“母后到死那一天都在念着你,她一直不相信你已经死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黎殇憋红了脸,盯眼看着眼眶湿润了的景霄骁。
“你即使不信,血脉是改不了的。一个时辰后我会放你回去,至于你如何选着,我不会强加干预,只是以后……”景霄骁松开了手,缓缓地站起了身,“以后你若想通了,再来找我吧……”
看着痛苦万分的黎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背对着他流下了一行泪。他默默地走到牌位前再次磕了头,离开前他背对着黎殇说道,“我把希望你能作出正确的选择,二哥。”
黎殇魂不守舍地回到了皇宫,太和殿内,黎殇把围猎兵力部署之事数尽汇报,“东郊已部署八千亲兵,两千暗卫,皇上围猎出行定无人敢乘虚而入。”
景霄铭听完后道:“还有呢?”
黎殇愣住了,连忙继续道:“围猎区域设有陷阱,若是……”
“我不是问你围猎之事。”景霄铭厉眼盯着黎殇,“若是朕不问你,你还没打算告诉朕是吧?”
“属下不敢。”
“说罢。”
黎殇低着头,没有开口,他不知道从何说起,手里爆出汗珠,多年来他替皇帝杀人无数,从未如此紧张过。景霄铭看着不似平常的他,缓缓开口代替他,假装猜测道:“景霄骁找你认亲了?”
“请皇上明察!”
“你从小就是孤儿,不知父母兄弟,不知家乡,不知生辰。六年前朕派人寻你的生父生母不得结果,但是寻得你的生辰贴,这一切你可相信?”
“属下相信。”
“若朕给你的生辰贴是假的。你可相信?”
“属下……”黎殇不知如何回答,他的思路从未如此慌乱过。
“我一开始收留你,是因为你左肩上有酷似二皇子的月牙胎记,至于那生辰自然是假的,去做好景霄骁的‘二哥’,我不会亏待你的。”他拍了拍黎殇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语气里隐藏着散不去的杀气,“你知道这里的规矩吧,若是背叛会有怎样的下场。”
“属下明白。”黎殇重重地磕了几个头,为他的隐瞒谢罪,“定将功抵过。”
景霄铭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心里暗笑道,父皇啊,我会让你知道,我才是帝王的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