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竖起耳朵正听地认真,却不料突然不正常地安静了下来,便好奇地从那玄墨的衣袖伸出了头去。探出头去的一瞬间,那熟悉而精致灵巧的脸瞬间进入了她的视野。
只听见那声音里透着惊奇和喜悦:“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魔君之令,不敢不从。”玄墨那副冷冷的声音让白染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之前他同她讲话可不是这般语气,想必这翊公主真是得罪了这位年少将军的爱人了。
翊公主的脸瞬间黑了起来,可一瞬间之内又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的目光瞬间落在了玄墨衣袖里探出脑袋的小龟身上,一把向它伸出手,不过被着玄墨的另一只手给抓住了,两只手就这样在白染眼前悬空着。
周围的人在一刹那都转过头来,双眼都停留在了抓着手的两人身上。玄墨在周围人的眼光下放下了公主的手腕,解释道:“这小龟灵气未开,臣怕其顽虐误伤了公主。”
“无妨,本公主只是看将军多年来从未收养过灵宠,如今瞧将军身上带着这灵宠,便是十分好奇,想必是有特别的过人之处吧。”
“没有。”他声音里透着寒气,头微微低下,双瞳也随后向下移动,白染抬起了头,在他的衣袖里看清了他面容,那是立冬天空大地的灰白。随后那公主无视周围宾客好奇的眼光,向他一步一步地靠近,白染的心里“啧啧啧”地挑起感慨声音——不愧是琉昭的女儿,性情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真的忍心在那么多人面前拒绝我吗?”翊媛凑到他的跟前,温柔地声音从她的嘴巴里飘出来,让白染想起了那雾灵山时凶神恶煞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从玄墨身上没有查到什么,不如跟在那公主身边说不定另有收获……”白染这样想着,便主动地从玄墨的衣袖中爬了出来,抓住了飘荡在她眼前的金丝凤翎长袖。
这一举动让那长公主瞬间眉欢眼笑,她把抓着她衣袖的白染放在了掌心中,话语里透着那种故意表现的温柔:“怪不得你主人会收养你,如此会讨人的欢心。”
正在这时,响起魔传卫之声——“天界水神齐继,战神万尘寰拜魔君帖——”
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纷纷对着那两位还未出现的天界贵宾行拱手之礼。
白染在那一刹那愣住了。她的心如同火山翻过的大地,焦燃之气冉冉升起,浓稠的,烘烘的,随着他们的身影不断地清晰,那前世的感伤和心恸漏进了心房,逐渐地填满,逐渐地溢出——若不是尘寰剑,她的未婚夫不会死,她也不会受这两千年来的重生苦,虽然她知道,她是因为尘寰剑而重生……
这是她永远无法排解的心结,与其说是怨尘寰剑,不如说是恨她自己。
她将默默地头缩进了龟壳里,似乎在里面可以将外边的安静逃避,将那重新燃起的宫殿喧嚣逃避,她疲倦地躲在黑暗中,合起了湿润了的双眼。
“长公主,幸会。”那声音漏进了她的龟壳里,悄然进入她的耳中,忽觉有些莫名的熟悉。
“这位想必是水神殿下,那这位定是战神了吧。”翊媛温文尔雅地说道,对这两位贵宾行了庄重的魔界之礼。
“正是,有缘幸会长公主。”说罢,水神齐继和战神万尘寰同时行了个礼。
“何必如此多礼。”翊媛客气回应,又吩咐身后的魔婢道,“心儿,快去带两位上神入座。”
那战神的目光停留在了翊媛手中的灵龟,随后又转移开来,跟从那名魔侍去入宾客主座。周围繁华的歌舞声虽然再起,但是在音调没有之前那般激昂时,很快随着魔君和魔后的驾临,便再次低落了下去。
“儿臣参见父尊、母尊。”
“过来母尊身边坐下。”琉昭招呼道。
“是。”
“今日,为魔界之盛典,我魔界长女翊媛,有缘三界之内英雄前来……”魔尊的声音慷慨激昂,却全被白染屏蔽在外,似有一层无形的纱蒙住了她的双耳,有似有杂乱的尖砾石狠狠地磕着她的心。
这时,翊媛随着魔尊高昂的声音越发自得起来——她看见有两位男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直勾勾地全然挪不开。
“你莫不是对那公主有意思吧?”水神齐继推了推旁边目光一直停留在长公主身上的万尘寰,取笑道。
万尘寰眉头微微一皱,低下了头,“没有。”
一丝狡黠的笑浮上了齐继的嘴角,“你想也没用,人家已经心有所属了。”他朝着对面的人努了努嘴,“那个叫玄墨的,听说不喜欢长公主,看来传闻也不尽属实,看他那深情的眼神,怕是情根深种了啊……”
话音刚落,万尘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目光瞬间又落在了那长公主的方向。
白染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听见了阿缘的妖狼之嚎!妖狼之嚎是她和白琰生前基于阿缘的特殊体质,在多种妖术融合变通之下,传授于阿缘的暗咒,这暗咒只有她和白琰能听见。且妖狼之嚎在紧急情况之时可以万里传声,此刻的她正是听见了阿缘的呼救!
她运转内功,聚集丹田,瞬间挑断了自己的一根筋脉冲破了禁咒语,忽而消失在长公主的衣袖中,显出了原形,又风驰电掣般地消失了。那长公主全然沉浸在被关注的喜悦之中,只感觉到一阵莫名的风从耳畔刮过挑起了她的发梢。
霎时间,风以迅雷之势掠过了他身边,万尘寰的双眸在那一瞬间暗沉下来。齐继看着表情有些不正常的他,不相信地惊讶道:“你不会真喜欢上那长公主了吧?”他没有理会齐继,拿起了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魔君慷慨激昂的陈词刚落下,万尘寰给齐继丢下一句“有事,先走”便消失在了焰翎宫中,留下一脸莫名奇妙、全然不解的齐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