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心里就有了许乘越是河神的猜测,要了许家祖传的玉扳指只是有备无患,以防万一。
许乘越看见玉扳指时脸色大变,他的眼睛死死瞪着佟岁怜,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两个窟窿来。
佟岁怜一点也不怕十二岁小孩子的眼神,她把玉扳指往上一抛,然后伸手接住。
她对许乘越晃了晃玉扳指,拇指和食指做出用力的动作,像是要捏碎小小的扳指。
水中不能说话,她就在气泡里冲许乘越做了个口型:你要是不配合,这玉扳指就别想要了。
还有你爹,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干了什么好事,你就继续杀人。
我们之中要是有人没死,爬也要爬到他的面前说出你的罪行。
许乘越本就有些透明的脸更加苍白,他捏着衣角,弓着背,头低低垂下。
这模样,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垂头丧气的听着长辈的训斥。
许乘越僵立一会儿,在佟岁怜的手指更加用力捏着玉扳指后放弃抵抗。
他从祭坛外围不大的空间里又游回祭坛上,安静漂在了佟岁怜的一丈外。
秦辞书警惕的看着许乘越,不放心的把佟岁怜往自己身边又拉了拉。
佟岁怜好笑的看他一眼,在他的掌心写:他会老实跟着的,我们可以上去了。
祈曦和曼珠看得一愣一愣的,见秦辞书和佟岁怜往上游去,这才反应过来。
四人原路返回,这一次,身边还跟了一个小少年。
等他们浮出水面大口喘气时,天色已至黄昏。
夕阳洒在河面折射成了金光,河水漾起的涟漪又打碎了金光,让太阳的倒影也碎成了块状。
他们沿着河道游到了一处偏僻的树林外,等上了岸,四人都抹了把脸,抖了抖吸水后变得沉重的衣裳。
许乘越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的动作,他微微低头,看着佟岁怜手上的玉扳指出神。
他想起三十几年前,尚还年轻的父亲对他冷厉的怒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笨的儿子!”
“这玉扳指只传给许家下一任当家的,当家的人一定要有本事,有能力,你觉得你行吗?”
那时幼小的孩子捏着衣角,弓着背,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可以学的,我会认真,努力的做好你交代的每一件事。”
许宋冷哼:“一点小事要我说几百遍都还记不住,你觉得你的保证有用吗?你都跟我保证多少回了?你自己数数!”
脾气暴躁的父亲用手指着怯懦的儿子的鼻子道:“干农活不行,收拾屋子不行,厨艺不行,念书不行,去学做木匠你锯坏了人家几根上好的木材了?”
“若不是看在我这个镇长的份上,把你卖了凑赔不起人家那几根木材的钱!”
“你怎么这么没用!”
许父气得捂住心口,他喃喃道:“这玉扳指,还是等你成了家,有了孩子,传给你的下一代吧。”
如今再看见被父亲珍藏的传家宝,许乘越的鼻尖酸涩,这枚玉扳指,注定是无人继承了。
佟岁怜注意到许乘越的目光,她把玉扳指往袖子里一塞,冷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四人一灵体偷偷回到了客栈,站在柜台后拿着算盘敲得噼啪响的掌柜见他们回来,笑眯眯关切问:“几位客官这几天去哪了?你们若是再不回来,我都要去官府报官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