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
两辆马车缓缓地驶入皇宫。
晏行从马车上下来,碧沉亦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就要见父皇了,害怕吗?”晏行问,这话要是被不知情的人听了去,怕是会以为他要带着爱人见父母。
碧沉闻言摇摇头:“王爷放宽心便是,这次还得仰仗王爷。”
晏行点头,先行往举办家宴的长庆殿走去,碧沉跟随在他身后,后面还有两个侍卫和四个侍女。
这次家宴邀请的人很少。
除了一众皇妃,以及几位小皇子,就只有碧沉一个外人了。
晏行与碧沉一前一后走入大殿,几位皇妃和小皇子早已经到了,荣安帝晏鸿以及荣安皇后还未见踪影。
这种场合少不了互相客套行礼,众人也见到了晏行身后的碧沉,却默契地谁也不提。
晏行与这些皇妃皇子都不太熟,请过安后就自顾自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碧沉没有品阶地位,依礼只能站在晏行身后。
皇妃们却是闲不住,互相闲聊着,看似其乐融融,实则谁也不知道她们心底里真正想的是什么,哪句话里又暗藏着什么玄机。
晏行对这些后宫的勾心斗角没什么兴致,碧沉却在暗中听得认真。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荣安帝和帝后才姗姗来迟。
“参见父皇,母后。”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众人齐齐下跪,行礼。
“平身。”荣安帝坐在主座上,抬手。皇后亦微微抬手示意。
“谢陛下!”众人行过礼,再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荣安帝的下一步动作。
碧沉眼角余光打量着这位荣安帝。
相比三年前,这位皇帝更为意气风发,毕竟就快要收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的天华国,难免得意。
“今日不过是寻常家宴,都不必拘谨。”荣安帝道了声。
说是这样说,不过众人却不敢放肆,该拘谨的还是拘谨。
“晏行,听说你把王妃禁足了?”荣安帝直入正题,看向晏行问道。
晏行对这位父皇一向有些畏惧,幸好早有心理准备,这会听荣安帝在叫他,倒也没有失了分寸,立刻上前道:“正是,王妃因看见儿臣与南霄琴师走得近了些,便差人伤了琴师,如此妒妇,让儿臣颜面何存?让皇室颜面何存?正因如此,儿臣才下令禁足王妃,以示惩戒。”
荣安帝点点头:“嗯,如果此事当真,安王妃已是犯了七出之罪,你该休了她,而不只是禁足。”
晏行哪肯放安王妃出去,硬着头皮道:“王妃与儿臣夫妻多年,儿臣实在不忍心休她,且家丑不可外扬,略施惩戒也就罢了。”
荣安帝看着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朕是如何教你的?任何时候都不能心慈手软,如今你竟痴恋于儿女情长,连朕的话都不听了吗?”
晏行似是被他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诚惶诚恐道:“父皇恕罪!”
荣安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低喝一声:“来人!”
外面守着的侍卫听到命令,立刻领命进殿。
“把她拿下,拖出去,杖责五十,发配边疆,充当军妓!”荣安帝指了指低头站着的碧沉,命令道。
“是!”侍卫领命往碧沉站着的地方走去。
宴席上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
“父皇!且慢!”晏行听了荣安帝的命令,心中一惊,连忙出声阻拦。
“你要保她?”荣安帝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他的喜怒。
晏行见侍卫的动作停了下来,稍微安心了点,忙道:“父皇,儿臣与南霄琴师并无私情,只是南霄姑娘琴艺高超,儿臣爱听琴,便请她留下来为儿臣弹奏,若父皇不嫌弃,不妨听听南霄姑娘的曲子。”
“哦?”荣安帝有些惊异地看了眼碧沉,对晏行道:“朕记得你从前并不热衷此道。”
“南霄姑娘琴艺不同凡响,让儿臣也不禁沉溺其中。”晏行说完看了碧沉一眼,示意她出来解释。
被两个侍卫按住的碧沉抓紧时机道:“早闻陛下神威盖世,宽宏大量,能否给奴婢一个解释的机会?”
“讲。”
荣安帝见她都这么说了,也不好继续为难,转头吩咐侍女道:“把宫里的幽篁琴也拿来。”
碧沉扫了一眼按住自己侍卫,侍卫很识时务地放开了她。
碧沉上前,跪在晏行旁边,道:“奴婢绝无勾引王爷的心思。每日与王爷相见,不过是奴婢见王爷忙于公务十分劳累,想要以琴曲为王爷分忧,并无与王妃争宠的意思。”
晏行接话道:“南霄琴师所言句句属实,琴师的琴曲,确实令儿臣平日舒缓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