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苔瞪大了眼睛，他、他喊她苔苔？

苔苔，爸爸把这个项目交给你。

苔苔，帮妈妈看下你弟弟。

苔苔，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呗。

……

前世周围亲近的人都这么喊她，爸爸这么喊她，妈妈这么喊他，连方巍这个臭小子，也这么没大没小的喊她……突然听到苔苔这两个字，恍若隔世。

她仿若被点了穴位一般，这一世，他还是第一个这么喊她的人。

见方苔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并不答话。薛定柔也只能先顾左右而言他了。

“路明熙来给我送油布的，你知道油布什么用吗？”

路明熙这样的富家小姐，亲自来送一块油布，他却在这跟她讨论油布的用途。方苔随口接话，“什么用？”

“考场里，考生们一人一个号舍，白天考试，晚上就睡在自己的号舍里，没有门窗的，这油布就是用来遮风挡雨的。”

方苔有些惊讶，古代考场里条件这么差，“那吃饭呢？”

“我想着带点干粮。”

“那考试要几天？”

“九天吧。”每闱三场，每场三昼夜，共是九天七夜。

方苔睁大了眼睛，她原先觉得高考就挺苦了，未曾想到古代科考会这么难熬。吃的不好，睡的不好，大热天闷在小屋子里奋笔疾书，时间长的堪比精神折磨。

薛定柔接着说，“不知道这回运气如何，分到的位置好不好，听说以前有考生被毒蛇咬死……”

“呸呸呸，胡说些什么，你肯定运气超级无敌好，给你分到全场最好的位置。别瞎想了！”

扑哧一声，薛定柔笑了，方苔从未见他这样笑，笑得如阳光和煦，天朗气清。她突然明白了，薛定柔这是在故意卖惨，想看她反应。

“你这臭小子，故意编这些来吓我！”方苔气不过，举起右手锤了薛定柔一拳，反被他轻轻捉住了手腕。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薛定柔不舍地松开了方苔的手腕，“这些倒不是编的。不过你放心，各种情况我都做了准备。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什么？”

薛定柔略微低下头，嘴角含笑地，望进她的双眼里。

“我说，相信我。”

这一刻，他充满自信的笑容，深沉温柔的嗓音，连带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松香气息，都深深地镌刻在方苔的脑海里，充满魔力。以至于若干年后，还能清晰得回忆起来，莫名的，相信他。

那一天方苔也不知道是怎么去的铁匠铺，怎么回得家，总之过得晕乎乎的。直到睡前，她才清醒过来，内心大骂薛定柔这个祸害，以前看他挺生涩腼腆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撩人！

想到方圆几里，喜欢他的姑娘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方苔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也这样不经意地撩过别人？哼，如果让她知道，他经常这样对别人讲话的话，她以后就再不理他。

如果没有……那、那她就考虑考虑……心房突然跳动得有些快，她刚才想考虑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