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段杉杉忍不住咂了咂嘴,像是在回味记忆中的美味。说起来那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吃冰淇淋的体验,八十年代初的潭城只有所谓的“冰砖”和“冰棒”,比起延城算是落后了很多。
蔡萍萍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大叔,你说的那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吧?那家电影院早就改成大剧院了。零五年开始改造的,花了三年时间,零八年底竣工。”
“电影院已经没有了啊……”段杉杉废然长叹,有点儿意兴阑珊的味儿。
“电影院是没了,不过改建后的大剧院里还保留了两个电影厅,看你对那家电影院挺有感情,你喜欢看电影吗?”蔡萍萍问道。
“我有个舅舅以前在电影院工作,我小时候来延城,经常和表弟一起去电影院玩。放映室里的放映机和一叠一叠装在铝盒里的胶片,还有放映师们高高的靠背椅给我的印象很深,算是童年的回忆吧。不过我舅舅早就退休了,现在电影院也没了,时光说过去就过去,再也找不回来了吧。”段杉杉的双眼茫然地望着远处,却没有聚焦在任何一点上。
“什么呀,你怎么忽然就感慨起来了?”蔡萍萍无奈地抱怨道。
人生啊,就是你一直往前走,没空回头看,等到你忽然停下来歇口气的时候,蓦然回首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老了……
“没什么,那家电影院是延城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之一,和九峰桥一样,所以忍不住就有些感叹。”段杉杉也没多说,随口解释了一下。
说着说着,那条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已经能看得见九峰桥了。两人穿过滨江中路,并肩向这座悬索桥走去。
这座跨越闽江的九峰桥,建成时曾是国内第三大单拱索桥,也算是延城区的一张名片。这座桥在两岸各有一座四十多米高的索塔,撑着两道粗大的缆索,而两百米长、四米宽的水泥桥面则用一根根的钢索悬挂在那两条缆索上。缆索和桥面呈两道背靠背的弧线,此刻正是夜间,缆索和桥面上的彩灯看上去就像挂在闽江上空的几串明珠一般璀璨。
九峰桥上的行人一向很多,既有来散步的老人,也有成双成对的年轻情侣,自然也少不了嬉闹着奔跑着的孩童们。段杉杉走上桥面,感受着脚下隐隐传来微微摇曳,还有迎面吹来的阵阵轻风,再转头看看身边那位漂亮的姑娘,心情一下子就开朗了起来。
“对了,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说实话在火车上的时候就觉得你有点面熟,之前还以为是错觉。”
“你都觉得面熟还敢骗我说你有四十五岁?”蔡萍萍不满地颦眉,“确实是见过,九九年的暑假吧,我去秦阿姨家找桂蓉玩的时候,见过你几回。不过你后来变了好多,我在火车上还真没认出来。”
“我们不提‘四十五’这茬了好吗?”段杉杉苦笑,“要说变化,肯定你比我大得多啊,九九年的时候你才多大,还在读小学或者初中吧?”
“初一,你那时候可根本不搭理我们,成天用秦阿姨的电脑玩什么博德游戏。”秦萍萍哼了一声,“当时我们找你玩扑克,你应都不应一声!”
是黑岛公司的《博德之门》吧?段杉杉想道,脑海里慢慢泛起了一段泛黄的回忆:一个大学刚毕业的男孩盯着显示器,专注地研究着冒险小队的职业搭配,反复地尝试着是多带战士好还是多带法师好。在他的身后,两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把小姨家的卧室弄得乱七八糟,一会儿看《还珠格格》,把VCD扔了一床;一会儿又坐在地毯上玩扑克;一会儿又拿着小姨的绣棚(刺绣用的圆形用具)要训练小狗跳圈……
自己当时要是耐着性子陪她们玩的话会是什么情况?段杉杉稍微设想了一下立即打了个哆嗦,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见段杉杉半天不做声,蔡萍萍顺口问道:“你这次打算在延城呆多久?特意为了和我相亲过来的吗?还是有其他人选?”
“我不知道,看我小姨的打算吧,我妈让我一切都听小姨的安排。”段杉杉坦率地回答。
“你不用上班吗?”蔡萍萍有点儿诧异。
段杉杉解释道:“我刚辞职,就是上周坐火车前一天的事,所以暂时挺闲的。”
蔡萍萍好奇地问起辞职的缘故,段杉杉觉着也没啥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就简单扼要地说了一番在圣杯工作室的经历,期间也不免谈到了自己那两位同寝室的好友,前前后后讲了大概有十多分钟,才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得比较清楚。
“既然在别人手下做得不开心,为什么你们几个人不自己弄一个工作室?”听完段杉杉的经历,蔡萍萍不解地问道。
段杉杉闻言嘿然一笑,白手起家弄一个圣杯工作室那样规模的团队,就算能一帆风顺地把项目做出来,前前后后投资免不了也要上百万至少。听小姨介绍过,蔡萍萍的爸爸承包了一个茶园,建了一座茶厂,还开了一家茶叶公司,在申城榕城鹭城几座大城市里都设有自己公司的茶庄,生意好像还不错。可能以她的眼界来说,百来万的投资不算什么,可是自己和刘可韦、车光龙要想走到这一步,至少还要奋斗好几年吧?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一步对他们来说,其实已经并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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