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元淳带着尸首面见魏帝,燕洵态度谦恭卑微地自辨,除了眼底一抹恰到好处的痛色外,完全看不出他是能不久前顶着刀枪三上三下九幽台的人。
这一抹恰到好处的痛色,比起表现得全然无感,让魏帝十分满意。
如果燕洵表现得痛苦得撕心裂肺,魏帝会担忧他将这恨记得太深切,会对他起杀心。如果燕洵表现得毫无异样,又太不正常,会让魏帝更为忌惮。
其实,他又怎会不知,燕洵不可能忘记九幽台,不可能忘记燕氏一族几十个血淋淋的人头,不可能忘记他母亲的死,不可能忘记燕北遍地的累累白骨。
只是他权衡利弊,觉得燕洵的威胁相较世族小,才两害取其轻。若是燕洵表现出威胁大了,那魏帝自然就会重新取“轻”了。
跪在地上的燕洵,垂着眼睑,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反复对自己说:“忍耐,忍耐,忍耐。”
他选择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与他的意愿无关,而是没有回头之路。
魏帝早晚会杀他,躲不过去的。
他也不愿躲,不愿回头。尽管荆棘丛生,可他就算是一路流着血,也绝不回头。
一闭上眼睛就是漫天的猩红,他怎能回头?
更何况,魏帝一非明君,二非慈帝,三非为国,根本不配让他燕家就遵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受这样的不白之冤,也不值得他燕洵去依旧臣服容忍。
宇文怀巧舌如簧,魏舒游却因着五石散发作无法自控,将事情自己给抖了个一干二净。
事情终了,目的达到,燕洵走下大殿,却被宇文怀拦住:“燕洵世子,你倒是挺机灵的。诈晃了魏舒游,可是自古门阀相争,有几个是靠机灵的呀!还得靠实力。”
燕洵没打算理他,他还当自己只是在门阀相斗,殊不知他早已心不在此。
他现在想要的,可比门阀多的多。
追着燕洵出来的元淳呵斥道:“宇文怀!真是好口才。”
“公主,我也是一片好心啊。”
“一片好心?请把你的好心收起来,以后离我的燕洵哥哥稍微远一点。再有下次,本公主绝不轻饶你!”
“我知道在公主的眼里,只有你燕洵哥哥对你最好,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所以我也要嘱咐公主一句话,不要所托非人,伤了自己。”言罢便离开了,神色倒是很有几分委屈。
他对元淳虽因为她的身份,却也是真的喜欢。
反正他是小人,便也算了。华夏huaxz